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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说穿了简单之极,就是将掌心雷点燃引信之后装在平时用来装糜饼炒米之类干粮的袋子里,而后抓着抡上几圈再一撒手,就算人在马上下盘力道使不出来,单凭臂力也能扔出大几十米远。通常背嵬军这类甲骑是不会配备掌心雷的,身穿重甲的话,肩头的搭膊便限制了手臂向上的运动,要抬起胳膊都费力,遑论玩这种投掷项目了。
偏巧今日朱武等人出来堪察地形,他却有意叫韩世忠军中数百军士领了掌心雷,以备其用,这时候恰好用的上,也是挞懒时乖命骞。
挞懒自然不晓得个中玄虚,他是冲在靠前一排,亦是秉承金兵一向以来身先士卒的传统,于是便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大堆黑糊糊的疑似掌心雷落在已然冲起来的骑兵大队马前。而后少停片刻,等到他自己冲到面前时,便是一阵轰轰乱响,有一枚就恰好落在挞懒身旁,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用力勒紧了缰绳,双腿更是夹紧了马腹,奈何这畜生天性,仍旧是受惊乱蹦乱跳,挞懒骑术虽精,却也架不住这战马的拼命跳踏,顷刻间便摔下马来。
金兵军纪极严,若是一队头目阵亡的话,全队皆要处斩。其实这办法也不是女真人的首创,真正第一个施行这等酷律的还是中原人,五代首帝朱温首创“拔队斩”之法,亦是与此如出一辙;待到赵宋立国,为政宽仁,军队上下亦是日益姑息,纪律废弛,这条残酷之极的军律自然再也没人用了,却不料几百年后被女真人拿来重新发扬光大。
闲话少说,当时挞懒一倒,周遭女真兵登时眼睛就红了。偏偏许多坐骑都受了惊吓控制不住,那些金兵索性便跳下马来,冲到挞懒落马处查看他的死活。
就在这片刻之间,原本严整的金兵冲锋阵列散乱一团。后队已然渐渐向两翼散开,前队中央则被百余枚掌心雷炸的乱作一团,已是首尾不能相顾。韩世忠觑出便宜来,立时便将马一拨,喝一声“儿郎们,随我杀!”掉头又向挞懒这边冲了过来。
两军原本就是相距只有数十步。以战马的冲击而言真是眨眼便至,金人这一拨又都是骑兵,失去了坐骑的话比步兵还要不如,登时便被韩世忠这几百骑冲的血肉横飞,惨叫声响彻四外,好似韩世忠这一冲乃是冲进了一片血海,那人头残肢便是溅起地浪花一般。
适才厮杀了多个回合,韩世忠早已认清了对方的首领,现今隐隐约约望见其人坠马不知生死。焉有不擒之理?掌中铁枪使开了,连挑十二员金兵,眼前不由得一亮,却见那女真贵人正从马腹下艰难地爬出来。
“好贼子,纳命来!”韩世忠大吼一声,摆枪分心便刺,挞懒一条腿还被马压着。哪里来得及起身?眼见得这一枪到了面门,正叫一声我命休矣。一旁忽地跃出一人,双臂张开将韩世忠的枪杆抱了个结实。
这一枪本是志在必得,骤然多了一百多斤的分量,哪里还有准头?一枪戳到挞懒那匹倒在地上马肩上,那马暴叫一声。竟从地上直跳了起来。挞懒亦是生长山间地女真猎手。骑射精熟,虽然一条腿剧痛难当。却亦死死附在马背上,竟跟着这匹马又站了起来。
韩世忠眼见到嘴的鸭子又飞了,不由得怒吼一声,铁枪一抖将那个不知哪里跳出来搅局的家伙甩下,只是胯下宝马脚力惊人,这一击不中已然超出挞懒十余步之远。等到他拨转马头再要寻挞懒晦气时,只见大群金兵纷纷向这里驰来,而自己的部属亦已冲过了这几列金人骑兵的行列,竟到了对方的身后。
骑兵对战原是如此,大家冲来冲去,一个来回叫做一个回合,金人甚至宣称,不能战百十个回合,如何能叫做骑兵?是以身处对方阵线之后,韩世忠亦不以为意,只是如今天色已晚,看样子是不能获得什么大地战果了,当即把枪在空中划了三个圈,吩咐部下们紧紧相随身后,跟着便斜刺里杀了出去,与自己大队汇合,隐入了夜幕之中。
挞懒眼见宋军远去,虽然看其方向,走时好似裹走了百余骑兜在外面的己方骑兵,然而现今锐气已丧,一条大腿痛的厉害,大概已经是断了,哪里还有再战之力?况且天色已晚,若是一意紧追不放,这里离开州城也不晓得多远,万一穷追下去中了埋伏,那可就悔之晚矣。只得忍着腿痛收拢金兵,回营去了。
挞懒走的甚急,战场也不敢打扫,这片战场上自然有许多受伤的军士,受惊的战马,有些军士挣扎起身来,若是望见四周还有活着的敌兵时,自必拣一件兵器上前补上一下,只是若运气不好,逢着对方亦仍有战斗力的,不免又是一场以死相拼。这些小小的战斗虽然不能与方才上万骑相对冲锋地声势相比,可是一声声的濒死哀嚎在这渐渐沉寂的荒野上传开,却格外令人心惊胆寒。
过了个多时辰,却又有一队人马回到战场上,只见人人口中衔枚,马口勒紧,连脚上亦绑了布帛之属,看衣甲却是宋军。这一军回到战场,即时四下搜寻负伤掉队的本家军士,敌兵则尽数枭首,有那十余匹在战场上茫然乱窜的战马,亦都顺手牵了去。
为首的百十人却不去管这些琐事,径自来到适才那百十颗掌心雷爆炸的所在,朱武头一个跳下马来,笑道:“我本忧心积雪不融,战场上难作手脚,今日这一战却是天赐一个良机于我,韩统制,速速将所余掌心雷尽数埋入土中,迟恐不及。”
韩世忠把手一挥,自有军将用刀枪掘开已然被炸地翻开来的浮土,将所携地掌心雷放在土中,将引线尽力拉出来,与另外备好的引线联结一处,分开八处引开。
一面看着军士们施为,韩世忠一面向朱武道:“朱参议。这掌心雷若不得明火引燃,内中火药甚是难燃,参议将这些雷弹埋入土中,莫非是要派人潜伏此间。相机点火么?”
朱武摇头道:“何必如此?来日某自有手段。”
韩世忠哼了一声,也不言语,心道这些参议果然喜弄玄虚,恁地不爽直!不消片刻,战场大致打扫完毕,这边引线亦已牵好。将些浮土盖过了,朱武前后看过并无破绽,这才复又上马去了。
也是挞懒所率的金兵巡哨骑兵适才都已投入这一场大战,现今亦已收兵回营去了,故而韩世忠他们在这里施为,也无金兵知晓。
却说挞懒吃了败仗,驰回营中之后,自有军中郎中为他医治,幸好只是大腿扭伤了。敷些草药便觉痛楚减轻,这郎中本是金人从辽国上京掳掠而来的,本事比女真人自己凭经验乱治好上不知多少。
他待伤腿料理妥当后,便着两个军士用几条枪将他抬起来,一径到了阿骨打帐中,而后一瘸一拐地进去,伏在地上叫道:“狼主。我吃了败仗,请你责罚我!”金国初立之时。上下之间并无什么规矩可言,好比吴乞买登基为帝后,擅自动用国库,供给自己享乐,粘罕等大臣宗室便群起而责之。大众将吴乞买从皇座上拉下来打了一顿板子。而后再扶上去继续让他作皇帝,居然这事也就过去了。被打的吴乞买也没当回事,并未因此而报复打地众大臣宗室,在中原人看来,此事简直就无法想象。这挞懒是阿骨打地堂弟,其父乃是前前任生女真节度使盈歌,故而与阿骨打关系亲近,彼此称呼起来也是你啊我的,全不管什么君君臣臣放在眼里。
这大帐中***通明,金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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