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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军队有很大差别,这也正是高强最头痛的地方,由于他最能够信任地六大将不在位,现今对于辽东这些原有的兵马而言,是真正地将不知兵,兵不习将,如何能够发挥其战斗力,就成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倘若是职业的军队,统制之下有统领,统领之下有正将,偏将,裨将,准备将,长官不在有副官,再怎样也不至于指挥不灵。可是辽东的兵却不是如此,郭药师、花荣等人的亲兵自不必说,那些千户、百户之间根本就没有统属,全仗着历年地战事中一些大人间的关系维系指挥,一旦上面少了大家共同认可的人物弹压,这些桀骜不驯地辽民怎能俯首听命?
是以面临这样的局面,高强随即发出了又一道宣抚司令,要所有业已集结起来的兵马各自团结,以千户为最大单位,保护乡里,粮草军实皆可在当地就地征发。看似这是一道乱命,如果允许军队就地筹集粮草军需,不就等于是自行其是,难免扰民;事实上,辽东的兵马多半都是乡里召集而来,自己家园就在附近,最远不过二三十里的距离,有道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们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家园中乱来?
如此一来,辽东本土的兵将就大半成为了类似于大宋西北边疆乡兵一般的存在,而这类兵将在面对中小股敌兵入侵的时候,其战斗力甚至比正规军来得更加恐怖,谁也不能小看一支在自己家园中作战的军队的士气和斗志。
与此同时,高强飞函给旅顺口的武松,要他的黑风营马上接管苏州关,而原先守关的王伯龙所部,则须担任押粮队,将现今仍滞留在苏州关下的大批粮草和牛押运到辽阳府来。——不着急不行啊,在高强的“杀女真誓”发表之后短短两日之间,辽阳府城中的兵力急速膨胀,除了零散投军的民户之外,更有许多原本就在兵籍上的辽东兵将一队一队地来到城中,二十四个时辰之中,高强手边的兵力就超过了五万人之多!
只能建立到千户一级的分散指挥状态,为统合这支大军增加了无数麻烦,而现今又没有时间来进行大规模的演练,高强在与诸将商议之后。也只有打乱战这一条路好走了。首先要作的,便是在辽阳城与辽水之间筑起甬道,并开始建设辽河码头附近地堡寨工事,只要这一处工事和甬道得以保存,即便遇到女真大举围城,辽阳府中的粮草也足以支持到春天的来临。等到春天水涨之后。从海上经盖州入辽河转运的粮船,便可成为辽阳的生命线,这将是一座无法困死的城池。
宋军对于守城战术,向来有所专长。因此城守地方案一旦确定之后,相应的工事设计和兵力部署亦无需高强事事关心,自有宣抚司的参议官们去劳
.主力到底在哪里?
原来当日地警讯,说道女真兵临开州城下。然而当时陈规闭门不出,韩世忠则率军从来远城出战。斩首一百零七级,自己伤损将士三十多人,算是小胜一场。由于只是开头的遭遇战,因此这也不算什么,关键是在此战前后。露面的女真兵顶多只有不到万人,所打的旗号也只是国相粘罕的旗号,而且据审问俘虏的结果。他们不但根本没有见到粘罕地面,所部最高的将官也只是斡赛这个粘罕地幼弟而已。当然,有一点是很让人遗憾的,由于普通女真人不识数,无论韩世忠如何威逼利诱严刑打,那些女真俘虏还是说不清,女真一方究竟纠合了多少兵马来攻辽东……
也因为如此,宣抚司中便有人认为女真兵攻开州只是佯攻,其主力还是应该从东梁河上游而下,直取辽阳府才对,朱武便是这种意见的坚定主张者。而就在高强犹豫不决的当口,李孝忠传来的讯息又似乎证实了此种判断。
自辽阳府出师后两日,李孝忠所率五千兵虽然是徒步,又随军携带大量用以修筑堡寨地资材,却也能够急行百里之远,来到五女山下。原来辽河冬季结冰,冰面坚实难破,李孝忠便命全军用草缚在脚上,军械资材皆用冰橇载运,从冰面上溯而行,故而军行甚速。
这一日到了五女山下,但见这座山势甚险,下临辽河水,山水之间一条小道蜿蜒曲折,果然是兵家要地。李孝忠登山而望,见山腰上故堞宛在,晓得便是昔日城垒,只是自辽东变乱之后,守兵不知去向,此地便被抛弃了。
当下率亲兵先上山腰,按视故垒四外,以他的专业军事眼光,自然明了何处须加高,何处须加固,何处要置强弩,何处要设轰天雷大炮,将诸般事项绘就图样之后,便有随军参议一一施行,不必统兵将领劳心,这亦是高强在常胜军中大力推行参议制度的作用之一,便是减少了对于统兵大将地文化素质的要求。
时方晌午,未到黄昏,李孝忠见诸军次第从辽水冰面上爬上山来,开辟道路也还需要一段时间,便即率着帐下牙兵百人,纵马望前路而行,要探探此处地理。
方行了半个时辰,忽然觉得周遭有些不对,李孝忠自披发时便尝与史进等山贼作战,如今虽然只有二十三岁,却已成为万军之上将,哪里不晓得这乃是有危险邻近之兆?此种事常人绝难得其奥秘,惟有多年在军旅中生长战斗者,方能有这样的直觉。
目视着前方在山林中隐隐闪现的小路,李孝忠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便断定了必定是大队敌兵前来。
“此处乃是客地,敌兵多有生长此间,渔猎为生者,此等人若为斥候,我必难以查之。如今我军不成行伍,大半皆未披甲,倘若使其探知我军虚实,挥军掩杀过来,其势败矣!此地若失,辽阳便如陷井中,只能束手待敌来攻,而敌兵却可进退自如,伺我之隙而攻我,是必败之局也。”
顷刻之间,心意便定,李孝忠当即命两名亲兵返回传讯全军抢占山险,披甲备战,一面又命人打出自己的大旗来,却在马上恍若无事一般,行至道旁一座树林旁,便命牙兵皆下马,取干粮食用。
果然片刻之后,也不知女真人用什么方法传讯,总之意料之中的大军迟迟不至,暗中却多了无数窥伺的眼睛。于此,李孝忠真可谓胆大包天者,他待部下牙兵吃罢了饭之后,竟尔下令继续前进,直冲着前路而去!
难道说,这夥宋兵麻木至此,竟然完全不知危险的来临?当真如此的话,区区百余之兵,不消半刻便可杀的干干净净,况且看其旗号,谅必也是辽东一员大将,若是开战之初就能建立如此大功,辽人斗志至少要减掉一半!
此番领兵之人,乃是阿骨打之长子谋良虎。此人虽为庶出,然而年纪既长,立功又多,为人最是谨慎小心,故而能被阿骨打遣为大军前驱。若是换了年少的兀术领兵,大抵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杀将过来再说,然而谋良虎却唯恐前锋失利,挫动锐气,一时间看着李孝忠这股小部队在自己前方五里多远处慢悠悠地向自己靠拢来,竟尔不知如何是好。
一方是故示闲暇,一方举棋不定,于是盏茶功夫之后,李孝忠面前便出现了大半年来踏入辽东的第一批女真兵。两军相对,李孝忠不假思索,当即下令:“神臂弓,射!”
能发二百四十步的神臂弓,乃是当时世界上单兵武器中射程最远者,在这样的距离上,其箭矢仍能射入榆木三寸深,杀伤力可见一斑。李孝忠牙兵中有神射手名唤宋炎,乃是他的陕西同乡,神臂弓十发五中,当时便由他操弓射女真,三矢中二。
女真大军一照面就被射伤两人,尽管并未死人,亦是大为恼火,自是群情汹汹,都向谋良虎吵闹着要进击。岂料谋良虎却下令退却,且以军令相威胁,以是诸军不敢违抗,只得在这区区百人宋兵之前窝窝囊囊地退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