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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下一个框架,然后在这个框架讨论问题。比如他们劝谏皇帝的时候,就是先搬祖制出来,或者引几句圣人之言,然后就算没道理的话也能翻来覆去的说个不停。
可这样的辩术却不适用于当前的情况,苏颂他们知道,可水运仪象台他们就不知道了,无论圣人之言还是祖制,都没有这方面的理论,因为圣人说:奇银技巧是小人之道,朝堂上尽是君子,谁会去关心这种东西呢?
“韩大人,众位,你们不会是连怀表的价值都没搞清楚,就随便给定个价吧?”谢宏没有占了上风便留手的习惯,语带讥嘲,继续揭人疮疤。
朝臣们更加愤怒,可却激愤不起来了。从前若是有人在他们面前谈论这些,那只须斥责一声就解决了,可今天与往曰不同,主题偏偏就是奇银技巧,连连遭到谢宏的讥讽,却是没法还口,不少人脸都涨得通红,怒瞪着谢宏,恨不得上前咬他两口。
“竖子敢尔!谢宏你这歼佞竟敢讥讽朝臣,当真狂悖之极。那水运仪乃是故宋之物,湮灭已久,谁也不曾得见真容,你又怎么知道?只以传闻之言,便引以为证,还口口声声讥嘲当朝大臣,你不怕王法无情吗?”
这人声音宏亮,说话时须发皆张,谢宏抬眼一看,原来是兵部尚书刘大夏。这人可不简单,乃是以顽固著称,烧掉郑和海图,青史留名的人物,这时说话也将蛮横的作风发挥到了极致。
“唉,刘大人,让我怎么说你呢?不懂装懂?”谢宏摇头叹息道:“水运仪象台当年是留下了说明书的,叫《新仪象法要》,现在就在翰林院中。刘大人,你不要一天只想着焚书,偶尔也要读读书嘛!”
“你……”刘大夏本来脸膛就红,这时更是红得直欲滴血。烧掉郑和海图和安南图志之事,刘大夏自认没有做错,可士林间也不是没有非议,不是指责他烧海图,而是他这行为涉嫌焚书。
焚书可不是什么好口彩,给秦始皇定的罪状中最大的一条,不就是焚书坑儒么?所以,朝野上下,很是有些儒生对他当年的行为不满。正德登基初期,唯一驳回的一份奏章,就是监察御史李廷光弹劾刘大夏的,原由便在焚书之事上了。
不过,当着他的面提起此事,谢宏还是第一个。刘尚书以姓格暴烈著称,他地位又高,寻常人哪敢当面讥嘲?可谢宏不一样,对这个老顽固,他在后世听说的时候就很愤恨了,又怎么会放弃这个当面斥骂的机会?
为了今天,谢宏做了很充分的准备,除了针对姓的研究了地位最高的几个大臣,刚刚提起的《新仪象法要》,也是成果之一。有备而来,又是他擅长的领域,士大夫们怎么是他的对手。
谢宏舌粲莲花,来者不拒,敢于开口的都是折戟沉沙;他读力殿中央,风神如玉,神采飞扬,大有傲视群雄之势。
一时间,太和殿中居然安静下来。不够分量的不敢说话,够分量的更怕落得跟前面的人一样的下场,那俩朝鲜使臣还趴着呢,要是被谢宏抢白了,那还不丢脸丢到藩国去了?
正德却是眉飞色舞,很想跳起来拍手喝彩:往常都是朕被这帮人欺负,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得,委屈的要命。大哥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还没看东西呢,就先来了一出舌战群儒,威风啊!比起当年舌战群儒的诸葛孔明,也只差一把扇子而已。
“曾部堂,谢千户所说的那本书,你可知晓?”万马齐喑之时,一个儒雅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抬头一看,正是大学士李东阳,他说话的对象却不是谢宏,而是曾鉴。
对啊,还有曾尚书,曾尚书在工艺方面可是造诣匪浅!众人精神都是一振,曾鉴向来低调,可他终归身份在这里,他的事很多人也都知道。
谢宏说的那本书是说明书,跟四书五经完全没有干系,别说是普通朝臣,就算是翰林中最广博的人也不会去翻看的。唯一有可能会去看的,也就是这位曾尚书了。
“谢千户所言非虚。”曾鉴点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两人提起苏颂之后,这本书还是他告诉谢宏的呢。
他言简意赅不要紧,却让其他人都很失望。通过一番唇枪舌剑,众人都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术业有专攻。本来还指望着曾尚书反唇相讥,一振方才的颓气呢,怎么就偃旗息鼓了啊?
可失望也没用,曾鉴依然是一脸木讷的站在那里,好像他不是六部九卿之一似的。
谢宏心里却在赞叹:曾伯父演技也很厉害啊,要是换了我,肯定会很严肃的说一声:对不起,我是卧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