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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晨率军在陇西征战数月,先令张华荀谌出使各处羌氐部落,切断韩遂后援。后又声东击西,设伏诈敌,连续几次重击,纵横凉州几二十载的韩遂抱头鼠窜,溃不成军,陇西诸豪对他早已是心存忌惮。昨日与他正面交手,部下精锐几乎被狙杀殆尽,陇西诸豪终于体会到他可怕之处。此时听他突然在营外山谷说话,心中惊骇,面色齐变。
※※※
猛听得一声惨呼,林上那簇火光疾坠而下,在林间颠倒反转,忽明忽暗,明灭之间嗒然坠地熄灭,四下里又是一片漆黑。黄叙斥道:“现在点火不是明着当靶子吗?胡人头领估计是气疯了,好一个馊主意。”辛垆道:“他用馊主意最好,他若不出些昏招,咱们倒要担心了。”陶亮叹了口气道:“不知方才点火的是不是胡人的头,真若是他,这下一箭射死了,他们可要换个聪明的出来了。咱们麻烦大了。”屋内众人听他语气幽怨,不禁哄堂大笑。
黄琪英沉吟道:“倘若方才点火的当儿,停在渡口的那几条船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屋内霎时一片静默。半晌,陶亮才小声说道:“那些胡人应该不会像黄公子般聪明的,李头,你说呢?”李卓忽得起身,闷声道:“我出去看看。”辛垆道:“李头,别忙去。胡人毁船也只是琪英猜测而已,也许情况不会坏到那一步。何况无论他们会不会毁船,此时去都于事无补。”李卓静默半晌,终于重重坐下。
黄琪英掀开窗透,向外看去,入眼一片漆黑,犹如天地重回洪荒未开,混沌未明的时期。忽觉手上一轻,窗透被另一人掀起,辛垆的声音响起道:“卢水胡要撤了。”黄琪英侧耳倾听,风中隐隐传来一长三短的铁哨声,由于距离过远,听来就如疾风掠过树梢的声音。哨声响过数遭,一阵踩踏泥水的杂响接着传来,大约有数百人从林中各处走出,向南奔去。声音越去越远,渐渐没于风雨中。辛垆长舒一口气,说道:“走了。”
屋内众人齐哦一声。黄琪英放下心头巨石,右臂上的伤就隐隐作起痛来。从怀中取出伤药服下,片刻之后,药力发起,昏昏沉沉间靠在床榻上睡去。一觉醒来,已是天色大明,阳光从羽箭射破的数个窟窿透进屋中,雨不知何时竟已停了。黄琪英站起身,门边站立的一名兵丁转身向里望了进来,笑道:“公子起来了。”黄琪英点了点头,问道:“李头和文鼎他们呢?”兵丁提着装满清水的木桶走了进来,应道:“一大清早就到河边去察看渡河的事了。”黄琪英心道:“原来他们一早就开始忙碌渡河的事了,自己却睡到现在才起,真是妄为使节了。”舀起一捧水,淑了淑口,又用水打湿衣襟在脸上抹了几下,步出屋外。此时已是巳牌时分,天色晴明,碧蓝的天空就如潜在清水中向上望去的一般,纯净的不含一丝杂质。晴空之下,远山一抹,似云头起伏,绵绵延延一直伸向天际尽头。山峦沟壑之间,草木葱翠,一条青色的大道蜿蜒盘伏其中,大道的起点正是脚下百步之外的洛水。昨日到直洛津时已是晚间,没能得睹洛水的真实面目,今日却终于见到了。只见洛水足有数百步宽,泥黄色的浊流起伏狂翻,活像一条张牙舞爪、择人欲嗜的怒龙。黄色的泥水从河两岸夹峙的山壁沟壑之间奔跃而出,砸在汹涌湍急的河面上,形成一个又一个急速旋转的涡流。轰轰的水声更是震耳欲聋,犹如水卷轰雷,向南奔冲而去。
黄琪英心道:“长江水势虽比洛水为大,但这般浑浊湍急,如沸如羹的气势,却是稍逊几分了。”身旁的兵丁说道:“黄公子,李头他们在那里。”向山坡北首处指了指,黄琪英向那处望去,只见数十人站在河岸渡口旁,中间几人似乎向河中推着什么,李卓与辛垆站在一处土坡上,指着人群不时交谈几句。猛听得哗啦一声巨响,那重物终于被推入河中,是四条船,中间湍流的河水中浮起数丈方圆的一片黑色,竟是一排木筏。黄琪英心道:“原来是用船夹着木筏渡河。这般一来,渡河速度将加快不少。”喜道:“咱们去看看。”大步跑向渡口。
李卓见黄琪英奔下山,高声道:“琪英怎么不再多睡会儿?”黄琪英应道:“再睡下去,你们可都渡河走了。”说话之间,黄琪英已奔到近处,说道:“怎么想起这个法子过河了?”李卓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一早上咱们往河里扔了四块筏子,都被水冲走了,就想起试试这个法子。再不管用,那就只能用船一人一人的渡了。”辛垆说道:“这个法子在岸旁还可以,但若到了中流,不知能不能抗住。李头,最好找几个水性较好的兵丁上去试一试。”李卓高声点了几个人名。这几人脱下号服,站上木筏,数名船工跟着上了船。一名老船工高喝一声,数人齐齐划桨,怪船悠悠荡开,猛地一抖,被湍急的河水向下直冲出数丈,筏上众人齐齐摔倒,岸上众人的心忽得就吊到了嗓子边上。就听那老船工厉声高喝,船工奋桨劈水,怪船颠了数颠,稳了下来。老船工呼喝着号子,船工高声呼应,虽是水声轰鸣,仍是清晰传入耳中。那船在号子声中劈波向前,半个时辰后,终于渡到东岸。李卓喜道:“成了。”岸上众人齐声欢呼。
那怪船回来时速度增加不少,不过盏茶功夫即到西岸。黄琪英和十余名兵丁坐了上去。但见滔滔浊流奔涌奋进,无数细小湍急的漩涡在脚下急流而过,不时扑上面颊,蓦的想起那日与左方相斗、深受重伤时,被小倩拉扯着渡过襄江的事来。心道:“洛水与直道便只在直洛津交错,此后便越行越远了。渡过洛水后,离她便也是越来越远了。我与她会不会就如这洛水与直道般,只在各自浮沉之际偶然交错,之后便越行越远?”又想起这两日来多位弟兄殒身而殁,长路迢迢,或许自己也会殁于荒野,再不能与她相见。想到此处,不由得一阵心酸,望着船外的洛水怔怔出神。
到得东岸,前一拨渡河的兵丁已在岸边搭起了灶台。黄琪英这才想起,忙了一早上都还未进食,忙吩咐各伍长叮嘱人手埋锅造饭。兵丁找柴的找柴,垒石的垒石,分头忙了起来。黄琪英走到一处山石处,扫了扫石上的尘灰坐了下来,只见数屡炊烟从河滩空地袅袅升起,兵丁嬉闹的笑声夹在水声中传来,听来别有一番滋味。抬头向西岸望去,那边也飘起了炊烟。那处人比这处多,所以炊烟便有数十处。青烟之中,山鸟翱翔,一片平和,方才渡河时的凶险就知昨日般遥不可及。
等饭熟时,已先后有两拨人过了河,李卓杂在数十名兵丁中到了东岸,一脸阴沉。黄琪英急忙起身迎向他,说道:“李头,怎么了?”李卓低声道:“这边有埋伏。”黄琪英大吃一惊,若不是看到李卓面色不善,心中早有准备,这一声便喊了出来。急忙向北望去,只见晴日朗朗,山势绵绵,风摇翠障,四野寂寂,一派祥和宁静。再向西岸望去,身子猛地一震,脸色变得如死灰般难看。李卓苦笑道:“咱们还是大意了。”黄琪英哑声道:“如今该怎么办?”李卓道:“琪英随船先回西岸,这里交给我。”黄琪英望着李卓坚毅的神情,登时明白他心中所想,怒喝道:“你想让我舍弃这些兄弟一个人逃生?”
李卓还未答话,就听得一阵战马踢踏山地的声音在山峦间响起,数百胡人从山坡两侧绕出,散列在半里外的山脊上,河岸上众人看的头皮阵阵发麻。猛听得胡人群中响起一声唿哨,战马齐声长嘶,奋蹄而下。借助山形加速,俯冲而下的卢水胡,气势如狂风暴雨,威猛绝伦,瞬息间卷地而至。
※※※
漆县,泾水,已牌时分。
夏侯惇高踞青灰色的战马上,一身戎装,衬得雄壮的身躯更加伟岸。独眼精光闪烁,一瞬不瞬地望着数箭之外的安定军阵。身前是数千肃然无声的重装步兵,分作三队列在阵前,巨大的军阵从泾河西岸一直向西绵延半里,林立的矛槊映着初升的朝阳,寒光刺人眼目。空气中唯有泾水拍击河岸的巨响,与旌旗挺立西风、甩击飞舞的猎猎声。
“子和,徐庶村夫此战是何居心?”夏侯惇沉声道。
曹纯骑着一匹黄色的战马落在夏侯惇左侧后半个马身处,听他发问,清秀却带着一丝失血后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沉思:“安定人最喜用水,大破匈奴时,正是段明在河边列阵,诱引匈奴来攻,挫折匈奴锐气之后,吴晨从后侧发起突袭将匈奴人赶入沮水。此次徐元直仍是靠水列阵,马孟起的三千羌骑不可不防。”
夏侯惇望着从数里外的漆县县城后延伸而出、斜向西南而下的山峦,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子丹如何看?”夏侯惇右侧的曹真气鼓鼓的说道:“我看徐庶老贼还是上次那计,诈作军战不利,退入城中,在城上乱放冷箭。”
数日前曹纯与徐庶有过一场恶战。当时临泾的内线传来定西失守,徐庶要撤兵回援吴晨,陇西又传来李文尹默已逃向祖厉。曹纯经过两番对照,确信徐庶已无战心。两军接战,徐庶诈退,曹纯奋勇冲前,却被辛毗率人在瓮城伏击,几乎丧命。此时曹真提起旧事,曹纯脸上不禁一红。
夏侯惇巨手一挥,冷笑道:“好,今日就看看徐庶村夫还有何诡计。传令史涣向前接战,赵俨向安定乱贼侧翼移动。”身后的执旗手高声呼喝着摇动令旗。
“咚!”
雄浑的战鼓声轰的震响,右阵千余兵丁拔起身前巨盾,“嗬”的怒吼一声,开拔向前。数十万片铁甲撞击的哗哗声,响彻云霄。
千余人整齐迈进的踢踏声,铁甲的撞击声,混在泾河奔腾南去的轰鸣中,直是震耳欲聋,皇甫叔献虽然出身兵将世家,但仍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大军作战,只觉一颗心怦怦狂跳,随着敌阵不住向前推进,更是越跳越快,撑得胸口发慌,双手紧紧扣着城墙上的青砖,由于过分用力,骨节都有些发白。皇甫孚转过头向他笑了笑。徐庶笑道:“叔献是第一次观战吧?”皇甫叔献脸上一红。徐庶哈哈一笑,转头继续看向战场。长风猎猎,吹得他的战袍不住飞扬,自有一番挥斥千军的豪迈气概。皇甫叔献心道:“难怪吴使君会将整个安定交给他了,的确是英雄不凡。”再向后看,族兄皇甫孚虽是站在徐庶身后,儒雅而又严谨的气度亦是不凡,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大兄气度非凡,难怪连极少夸人的郦叔也对他赞不绝口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敌军已奔到一箭远处,徐庶高喝一声:“传令投标手准备!”司号手吹响号角将命令发出,本是静立在盾牌后的投标手低身向后退出数步,四尺来长、碗口粗细的长标紧紧握在手中,另一端斜斜抗在肩上。
“放!”
一声吹角,数百支长标高速旋转着从阵中疾飞而起,一时间遮蔽了半个天空。瞬息间长标飞掠过两阵之间的空间,急雨般落在曹军阵中。阵中数十名兵丁胸腹脑际中标,被生生钉在地上,惨呼哀号声乱响而起。史涣高喝着挥舞盾牌磕击长标,砰砰两声,两只劲射而至的长标侧旋而出,一股巨力从盾面上传来,手臂被震得酸麻不堪,木盾几乎拿捏不住。“嘭”的一声,又一只长标破空而至,击在木盾边沿,旋起一蓬强劲的木屑,扑击在史涣脸上,长标斜飞出数丈,才力竭坠地。
虽然没有受伤,史涣仍是惊出一声冷汗,厉声喝道:“散开,散开。”由于与安定军前次有过一次交锋,不等史涣下令,兵士已四散而开,原本被长标击的有些散乱的军阵,分作数队,千余名兵士散在里许宽的旷野间,疾奔向前,长标虽然仍不时从天而降,却只能击中少数兵士。曹军再奔得十余步,离敌方军阵已不过四十步远时,漆县城头上此时响起一声沉闷的号角,安定兵丁起盾后撤。史涣厉喝一声道:“安定乌龟又要缩回城了。大伙儿向前冲,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啊。”兵丁齐声呼喝,疾奔向前,猛听得“嗤”的一声尖啸,百余只弩箭从密密层层的盾牌之后激射而出,奔在最前的兵丁急忙举盾档格,但羽箭又密距离又近,人群中溅起蓬蓬鲜血,连空气也漾起一丝凄厉的血色,数十名兵丁惨呼着滚倒在地,大军向前的步伐就此滞得一滞。史涣挥刀磕飞扑飞而来的数支羽箭,厉声喝道:“是哪个昨日大喊不当懦夫的?安定乌龟就在前面,怕死的就向后逃,看他们射不射得死你,是勇士的就跟着我冲!”兵丁听史涣大喝,知此时回身不啻于送死,向前攻击或许还有一线生路,八百兵丁放声怒吼,踏着地上的血水拼了命的向前奔。
在后观战的夏侯惇冷哼一声,高声喝道:“传令赵俨加速向前,从左翼钳击安定贼军。”蓬蓬的鼓声震天而起,密集的鼓点声中,原本缓慢前行的左军两千余人,齐啸一声,快步冲前,踏起的尘灰在西风中飞扬,如平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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