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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安一块出来的吧,都是天使张骞的随从吧!纵然不帮忙,也不该出卖自己呀!
卫长风气苦无比,在暗中悄悄退转。到了另一处街口,听得武士议论说“卫长风夸口说:三天内。一定拿到王爷阏氏的首饰盒!”等等。卫长风苦笑,他虽然号称妙手,只是说他干事干净利落,赤脚是说干事没有痕迹。他可从来不敢跟人叫板的,那一来走露了风声,难办事;二来惹了江湖大忌。太招摇了。他暗自后悔过他的名号,一个真正的高人是不应该让人记住的。他的妙手赤脚仙的名号使他走到哪里都被人惦记,这不是他的荣耀。事实上成了他的把柄了。
卫长风又有些糊涂了,如果是驼子等人告密,他们干嘛编出什么三天的期限?难道还另有其人在暗中?卫长风精神一震,他倒要看看何人害他。
一连两天,卫长风只是在王庭外面睡觉,他听到了武士来回走动,还有人牵着猎犬搜寻,卫长风只管睡觉,武士在他身边走过,也没想到身边的草丛里就有他们要找的人。
第三天的晚上,已经到了“卫长风”规定的期限了,他的期限就是当天晚上的子时正,左贤王的王庭烛火通明,数千的武士在各个路口站着,无数的骑士在王庭的周围巡逻。左贤王坐在大帐中,阏氏坐在他的旁边,他的几个儿子女儿围在身边,他儿子焕帱、甘兜的老师北门客、暴卯坐在大帐暗处,离开他们一丈多远。鸢故生、门先生等人坐在大帐入口以里,心中暗暗着急,他们觉得卫长风太狂了,也知道卫长风一定以为是他们出卖了他,因为暴卯就认为是他们说出了卫长风的事。
这两天,王庭一日数惊,不是帐幕失火,就是发现有卫士被杀;不是左贤王的马突然发了疯,乱踢乱咬;就是阏氏的侍婢被发现跟武士偷情,一块要逃跑;两个晚上,王庭所有的狗都一起狂吠。闹得所有人都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都以为那是卫长风搞的鬼,就是要让他们乱了阵脚。
随着沙漏里面的沙一点点的漏下,子时到了。宇侣之精神一震,在大帐的外面,他是大帐的最后防线,有人进出大帐,必得从他眼皮底下经过,他揉揉发红的眼睛,这几天,是他最难过的三天,都是那个什么妙手赤脚仙卫长风,使他没有敢合一会眼。现在终于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了,他又是盼望卫长风的出现,又是不愿他出现。盼望的是看看是个怎样的牛皮汉子,不愿的是如果他真的得了手,他们左贤王的武士就干脆集体自尽算了!
东面路口的武士突然看到几条黑影飞快的跑来,到了近前,是几条狗。武士正要驱赶,狗哧溜就到了身后,武士急了。宇侣之严令:有一个鸟儿飞进王庭,就要他们的脑袋!武士手中的刀枪招呼到了狗的身上,几条狗“汪汪”狂吠中被干掉了。
但是王庭的狗都叫了起来。卫长风自小就跟各种狗打交道,家狗、野狗,大狗、小狗,烈狗猛狗,他都能应付裕如,哪怕一条从来没有见过的狗,见了他都会服服帖帖的。卫长风见王庭戒备森严,没法进去。武士们带着狗搜寻他,给了他机会,在武士没有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收服了他们的狗。几条狗在主人解开绳链之后,跑来找到卫长风。
卫长风进了王庭。大摇大摆的走在到处燃着牛油大烛的王庭街上,竟然没有人拦问他。一群群的武士站在街边,望着左贤王大帐的方向,谁也没有想到身边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卫长风走到大帐附近,大帐前面围满了卫士,刀枪耀眼,暗中不知还有多少的人马。卫长风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怎么接近大帐。
正在这时,一个人叫道:“卫长风!那就是卫长风!”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卫长风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是,没有。大帐的南面一阵大乱,有人叫道:“不要慌乱!你们几个前去追捕。我们守住大帐,不要让贼人趁机得手!”此人指挥若定,南面的人在奔跑追逐,但是没有混乱。卫长风有些不甘,有些失望。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终于,一个武士看到了站在大帐不远的卫长风。觉得很像说了几天的那人的样子,不敢乱说,靠近宇侣之,牙齿打颤:“大大。人,看看!”
宇侣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长大的人悠然自得的站在大帐的东面。约莫二十来丈的地方,正望着大帐前的众人微笑。不是卫长风,又是哪个?宇侣之是惊喜莫名。一挥手,身边的卫士分作数队,包抄而来。宇侣之带头冲来,手里的长刀握的汗津津的,心头急跳。二十丈的距离是如此的远,又是如此的近,宇侣之觉得自己好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才奔到卫长风的跟前。卫长风的拳头握了又握,最后还是转身就跑。他自信,只要跑起来,没有人能追上他。卫长风眼前是如潮的人流,身后是人流如潮,他只有斜刺里跑了,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吹着口哨,王庭的狗齐吠起来,很多狗挣脱了绳链,冲进人群,武士们被狗咬伤了不少,很多武士转身追打狗儿。不停地有武士追击卫长风,不停地有狗捣乱,渐渐的马、牛、羊,牲口们也跑了出来,拥堵在街上。宇侣之只是盯着卫长风,他不信卫长风能跑出他的眼界。卫长风不停地把牲口纠集到身后,武士们有几个武功高明的已经追到身后了,可能一只羊就把他绊住了,也可能是一头牛。武士们气的大骂牧人,怪他们看不好自己的牲口。宇侣之追到离卫长风只有一丈左右,但是再也无法更近了,他看着卫长风晃晃悠悠的跑着,也不怎么快,好多次以为自己只要一个箭步就可以到了他的身后,但是一个箭步仍然离他还是那么远。
王庭的混乱,使得大帐里面的人也坐不住了,先是麻子说:“我看看怎么回事。”出去了,接着是暴卯、北门客、鸢故生等人纷纷找借口走出大帐,众人看着王庭到处是人欢马叫的,心头暗笑,这卫长风确实是个人物。大伙延颈眺望,武士们把牲口归拢起来,死伤的挪到路边,腾出了通衢大道,卫长风风一般的跑过,身后是宇侣之等匈奴武士,众人满脸通红,浑身汗湿,不停地有人停下,站在路边,等着卫长风再次经过。虽然有人不停地指挥、安排:“谁,那谁,你们在这里埋伏;那谁,你们在那里埋伏。”但是奇怪的是,卫长风总是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现了,有时从路上跑来;有时从帐幕里面出来;有时从帐幕的顶上跳下来。武士们好像早有约定一般,只是围堵,追逐,没有人动用手里的武器。
众人正在看的有趣,大帐里有人叫道:“到了!”众人大惊,赶忙进了大帐,惊问:“什么到了?”却是阏氏喜笑颜开的样子:“子时正到了!他没有偷走东西!”
众人舒了口气,一个侍婢匆匆过来,递给左贤王一个东西,是个卷着的物件。左贤王打开了,上面是几个字,左贤王招呼一个人过来,大伙知道这是左贤王最信任的一个人,是个叫做王胜之的,他的祖上是汉朝的大官,投降了匈奴,此人也是饱读经史的,很有学问。对于卫长风的事,心里不以为然,劝左贤王不要如此兴师动众,左贤王不听。
王胜之拿着羊皮卷,叹了口气,读道:“谢谢王爷的馈赠。弓我拿走了。”
众人还没有什么。左贤王却是大叫一声,口喷鲜血。倒在地上。
驼子赶快上前,鸢故生、王胜之扶起左贤王。驼子摸摸他的脉搏说道:“王爷是急怒攻心,没有大碍。”大伙放了心,阏氏和孩子眼中落泪,鸢故生等劝慰阏氏,驼子拿出一丸药,此时左贤王悠悠醒转,吃了驼子的药丸,眼中也是落泪。大伙不明白一张弓怎么使得左贤王如此的伤感。他们把左贤王安顿好,望着阏氏和王胜之。阏氏点点头,王胜之说道:“我们今天上了一个大当!对方来的不只是卫长风一个人,很可能卫长风也是对方的一个棋子。对方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首饰盒,而是弓!”
“一张什么样的弓,值得对方如此的算计?左贤王如此的重视?”
“草原上的人都是以骑射起家的,牧人如此,王公大人也是如此。草原上的骑战之士最是劲剽,强悍的很,却又最服英雄、勇士。要想在草原上建功立业,必须是真正的马上英雄。在一百多年前,有人预言,要出现一个大英雄统一草原各部。这个人是个草原上的先贤。精于骑射,在草原上救了很多人,深受草原人的爱戴。他精心选材。用北海的千年海沉木为胎,粘鲜卑山的鹿胶。缠以熊筋,髹以南越的精漆。用东海的蛟龙的筋为弦,饰以昆仑山的玄玉。废了十年的功夫,制作了九张强弓,每一张弓都是价值连城,分给当时草原上最强大的九部。当时得了其中一张弓,就可以在草原上称作英雄,猛虎远遁,毒蛇息影,可以射的天上的大雕,杀掉海里的蛟龙。普通人拿到弓根本甭想拉动,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拉动弓弦,射的出箭。得到三张弓可以做一部的王爷,得到五张弓可以诛杀别部的王公,得到九弓可以号令大草原,统一草原各部。他的本意是要草原上再没有纷争,大伙见到九弓就心悦诚服,愿意接受王公的统领。在他生前,也确是如此。只是在他死后,很多人觊觎九弓的威名,特别是九弓可能带来的尊崇,九弓成了草原上的不详之物,很多人死在剪下。直到头曼单于,他费尽心机,才得到了三张弓,他因此成了匈奴的单于。”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头曼单于是因为手里有了九弓之三才做了匈奴单于。
“匈奴,也就是这个时候才出现的,才成为了中原的噩梦。头曼单于为了统一草原,不停地追逐其他弓的下落。直到冒顿单于的出现,他在大月氏做人质的时候,就已经拿到了本为大月氏人的一张弓,叫做祁连;他弑父自立,拿到了头曼的三张弓,匈奴、日逐、焉耆;但是还不能诛杀不听话的别部的王公。他马上征讨东胡,得到了鲜卑;征讨丁零,得到了丁零;征讨坚昆,得到了坚昆;征讨娄烦,得到了娄烦;诛灭了大月氏,征讨雩浑,得到了雩浑!他终于完成了大草原的统一。从此,九弓成为了匈奴的镇国至宝,没一个大单于,都要得到九弓,才能被人服膺。冒顿单于的晚年,草原上已经没有了敢于反抗的力量,为了镇抚各部,他把九弓分赐草原上最大的八部。草原上拢共二十四部,单于的单于庭是一部,剩下的还有八个最大部,乃是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日逐王、焉耆王、大都尉、大当户,合单于共九部,各得一张九弓,作为镇国至宝。前些日子,焉耆王被杀,但是焉耆王的焉耆弓却没有得到,大单于非常生气,追杀焉耆王的嫣然公主,要追回焉耆弓,一直没有成功。
这次有人动脑筋拿到了左贤王的鲜卑弓,岂不是要了命!也是长期无事,没有人会想到人家盯上了鲜卑弓,本来各部分弓是匈奴天大的秘密,只有几个王公才知道九弓的下落,王爷才没有想到这些。”
大伙这才明白,原来一张弓竟然有着如此非凡的作用,众人面面相觑,各人都以为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直到人家说了,才明白怎么回事。
这正是:匹夫有意重怀宝,不料狐貂死无毛;轻身长游卫长风,奇技惹得一身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