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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也曾经偷偷地跑到宫外,在街巷中走过,看到有人喝了酒打架,赌钱打架,心中厌恶。张骞能够在这些人中间不得罪人,出使应该也没问题。皇帝又问“张骞和广平侯的女儿怎么样了?”
窦婴头上的汗下来了。他心中暗暗惭愧,“多亏我小心,把张骞的事问的清楚。不然皇帝都知道的事,我不知道。”“广平侯女已经嫁人了。”
皇帝转变话题:“张骞带的人,朕看了,怎么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对了,他的人,基本都没有响亮的名字!叫做什么驼子、麻子,白狗、黑彘,他们如果只是个死囚,叫什么都没关系,到了化外之地,蛮夷之人才没有名字呢!你们下去商量着,给他们一个可以显示我中国文化之邦,蕴藉风流、大气雅致的名字。”窦婴赶快替那些人谢过皇帝的恩赐。事后窦婴找了几个博士给那些行人赐名,自然是秃子、麻子消失,出了些令外国人不知所以,云里雾里的名字。
皇帝最后下令张骞准备好之后,他要亲自为张骞送行。
张骞为啥要这些人呢?这些人真的只是厨子、裁缝吗?
这些人的身份都是真的,但是也并不简单。这些人虽然都是最平常的人,其实他们也是长安和各个郡国的豪杰。只是有的豪杰,像灌夫,投身军旅,一刀一枪去搏个王侯将相;更多的豪杰向往的是朱家、郭解、巨孟那样,藏在民间,却能傲公卿,凌官府的,讲信义、重然诺,扶危济困,千里杀人不留名。
各地的官府最是痛恨这些人,不是痛恨他们杀人,也不是痛恨他们讲信义、重然诺,而是他们自高身份,以豪杰自诩,而不把官府放在眼里。所以当官的总是找借口对他们无情打击。但是当官的又难以找到他们犯罪的真实证据,总是找些莫名其妙的借口,把他们抓住。如今他们能够为国家效力,自然谁也不愿意扫了皇帝的兴,没人说这些人的底细,事实上,也没有人能说清楚他们的底细。灌夫趁着张骞出使的事,就把这些人给救了出来,这些人都有各自的营生才是他们得救的根本原因。另外有些人,灌夫想救,或者是名气太大,或者本身就是大豪,富贵惯了,也不行。这些人就这样成了张骞的随从
其实要这些人,本不是张骞的本意,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出使需要多少人、需要什么人。他只是觉得,也见过别人出使,持节仗,带扈从,威风凛凛,所以也就想着带几十个扈从。灌夫虽然见多识广,但是对如何出使也并不在行。给他出主意的是甘父。
甘父本是月氏胡人,年轻时和部落的一个女子相好,两人牧马蓝天下,情浓似马奶酒,欢好比泉边的鸳鸯鸟。但是部落的王爷看上了那女子,要那女子做他的女人,甘父和女子哭求王爷成全他们,王爷冷笑着把甘父抽打了一百鞭子,打的他浑身血烂,抢走了女子。当天晚上,女子用甘父送的皮鞭,勒死了自己。王爷大怒,带人来捉甘父,甘父只好带伤躲进了大山里。几个月后,养好伤的甘父偷偷回到部落,杀死了王爷。王爷的儿子对甘父下了格杀令,部落的壮士开始追杀他。甘父从陇西的大草原穿过大漠,一路拼杀逃命,逃进陇西。已经浑身是伤,精疲力竭。堂邑一个富商在陇西路上见到浑身血污,奄奄一息的甘父,见他身材高大,筋骨强健,就试着命人救他一救。结果,他不过是外伤,又是在草原上长大的,风雨锻打出来的,他抹点药就见效,喝点稀饭就有了精神,不几天居然恢复正常了。他就成了堂邑富商的家奴。结果堂邑富商到了长安,和军官们喝酒赌钱,把他又输给了张骞。
甘父一路逃命,对草原的生活是一清二楚。所以,张骞揭榜,要出使月氏,甘父就问:“主人,您准备怎么去?”张骞一说:我带着多少的仪卫,带着多少马,带着多少财宝。
甘父笑了:“您那样到不了月氏。”
“为啥?”
“带着仪卫,卤簿,财宝,那要是在中国转一圈,那行,您到了哪儿,人家远接近送,吃的、喝的、住的、行的、玩的,样样有人准备,不用您操心。出了关,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大沙漠、终年积雪的高山,万古奔流的大河。少的是人烟,多的是虎狼。您想喝口水,河沟里有,您得自己去舀;您衣服脏了、破了,怎么办?您那几十个人出了关,可以说,都成了废人!甚至于,一出关,您那些仪卫说不定早就跑的没了影子。您那些仪卫,哪一个不是公子,哪一个不是王孙?去跟着您受罪?”
“那怎么办?”
“您得找些能吃得苦,受得罪的人。”
张骞仔细想想,觉得甘父说的有道理。就找灌夫商量。才有了灌夫出主意让他向皇帝要罪人的一幕。
张骞的人手最终到齐,皇帝派了四名久历战阵的卫士,以显示朝廷的重视;窦婴和灌夫联手送了四名高手侠客,被称作长安四大剑客的,作为张骞的贴身保镖。
因为是当今皇帝第一次派出使臣,出发时皇帝要在未央宫北阙亲自送行。长安百姓夹在天街两边,是人山人海。
这一百多人,虽然是形形色色,高矮胖瘦不同,但现在穿戴整齐,一色的青麻布上衣,黑麻布下裳,头戴黑色小帽;背的是山东桑木弓,带的是楚地的楛木箭,配带着吴越名匠锻打的刀,斜跨着三河高手制备的剑,操着关内有名的长矛、大枪硬戟、利戈,有铤、有棒,胯下马都是关中供应的官马。真是人似下山的猛虎,马似出海的蛟龙。
骑行在最前面的是皇帝派给的四名卫士,然后是甘父带着一百二十人的队伍,最后是张骞和四大剑客。
张骞头戴红纱帽,红披风,青色锦袍,怀中左手抱着皇帝的诏书,诏书由红色的锦袱包着;右手持着长八尺的节仗,节仗乃南山生长五年以上的紫竹所制,顶上挂着西蜀牦牛之尾,染作赤红之色。张骞身上没有背弓箭,只挎着一口宝剑,鲨鱼皮鞘,青黑的剑把,这是他家传的宝剑,虽貌不惊人,却是流传有自,当是上古的神兵;胯下马浑身墨色,黑的发亮,像是黑色的丝绸,没有一根杂毛,这是窦婴赠他的一匹名驹,号称踏雪墨龙,登山不减速,下河不湿身子。马身上挂着一条大枪,乃是蜀中好铁,由名家打制,重四十九斤。
皇帝在未央宫北阙检视,大为高兴,命令一人赐给一碗皇家酿的好酒。
张骞率人喝了酒,然后跪下谢了皇恩,牵着马慢慢倒退着离开未央宫。皇帝及众大臣自回皇宫,不提。
却说张骞看着皇帝离开,然后跨上马,出了长安。
灌夫带着许多的豪杰在长安城外等了多时。大家下马相见,然后有人捧上酒来,众人一饮而干。
张骞一抱拳:“各位哥哥,皇命在身,不敢耽搁。自此别过。”也不说后会有期了,此一去,能不能回来,谁也说不准。
灌夫等人一片声的说:“保重!保重!”
张骞带头策马而行,很多人纷纷回头最后看一眼高大雄伟的长安城,然后打马狂奔。
一路上自然逢郡过县,有的是驿站传舍,官府小心招待,不用张骞操心;不一日到了陇西郡,这是一路上的最后大郡,郡守等酒食招待,然后护送出城。城外又是一番景象,只见:有村落,没有人烟;有房屋,没了门窗;有田地,没有农夫;眼见的是慌蓁野莽,耳听的是狐叫狼嚎。张骞等人不由得心中凄切。
栖栖遑遑走了一停,几十个老兵在关前迎接。原来汉时,在边关以外,一般设置一些亭障,有一些戍卒,及时的把外夷侵扰的消息传递到内地。这些戍卒一个个眼窝深陷,面带菜色,不戴盔,不穿甲,衣衫褴褛;关城也是墙倒屋塌,破败异常。
张骞让人把陇西郡守让他们帮忙捎带的粮食等给了他们。问道:“你们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亭尉苦笑道:“匈奴常常骚扰,他们来时,我们躲起来;他们走了,我们才敢回来。消息传出去,也没有人管。我们只求能保住小命,不被匈奴抓取做了奴隶,活着回到家乡。我们只能勉强维持,等到下一批倒霉蛋来接替我们。”
看来匈奴的威胁现在是切切实实的存在了,原来的所有想象,在他们见到戍卒的那一刻完全变了。他们和戍卒们一起吃了在中国的最后一顿饭:水煮麦子、水煮豆子。
这才是:雄关不倒仗汉儿,大漠孤身走豪杰;
千年风云谁描绘,万里丝路洒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