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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状。
我生来就不会哭闹,即便有时我那粗心的妈忘了喂奶。刚学会走路喊人,却从来不叫爹妈,也不往他们身上钻,笑嘻嘻地冲空无一人的墙角喊妈,也不准家人靠近,谁拉就哭。
爷爷疑心我跟我爹当年一样,被鬼盯上,认鬼做了妈,彼时又没人能帮他,急得每天坐立不安,抱着茅老道的旧书神神叨叨。好在之后这种异状自然消失,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那场怪病和身上的异状,村里的孩子都不愿意跟我玩,幼时的我格外孤独。
好在我还有二叔。二叔这人待人冷漠,对我却格外照顾。或许因为性格相合,干农活时,他总爱把我放在牛背上,带我出去玩,逗我开心,让我的童年不至失色。
但是即便这样,我还是很怕二叔——怕他的眼神。
二叔看我的眼神很古怪。那种感觉说不上来,不过有时会令年幼的我心慌,然后莫名地嚎啕大哭。这时二叔又会立马换了副神色,拍着我的背说:“水伢子莫怕,造孽哩!”
那时我还不满七岁,读不懂也无心去读二叔眼神里的内容,而等我渐渐年长,开始有意识地想要去探究这眼神的含义时,二叔却已经不在了。
这里有必要提一个时间点。这个时间点于我而言,可能是整个童年解惑的关键。
我十岁那年,就像有人用橡皮在脑海中擦过一般,记忆突然变得模糊起来。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五年。我记不清这五年里发生了什么,连我爷爷去世了也是之后奶奶告诉我的。
我猜测这五年里我一定经历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甚至关乎二叔失踪、关乎爷爷离世、关乎整个家族命运,但有一次我拿这事去问我那军官出身的老爹,结果被他军体拳伺候。
之后我便不敢再问。我爹那性子,死缠烂打的代价只会让他解锁新拳种。
奶奶在世时常说,时间是记忆最大的敌人。二叔在我脑海中的印象,因为那五年记忆的断层变得模糊陌生,而我爹妈和小姑他们,也从来不在我面前提及他。
有时,我甚至怀疑曾家不曾有过二叔这个人,因为家里几乎找不到任何一样跟他有关的物件。况且,即便对一个人恨之入骨,可二叔到底是自家亲人,应该也不至这般决绝。
我总觉得二叔的失踪没那么简单,而我爹妈他们似乎一直在捂着什么,所以从体校毕业后,我也没正经找过工作,在我爹的单位谋了个闲职,一有时间就四处打探二叔的下落。
当然,这些事是背着我爹做的。要是让他发现我对二叔还抱有幻想,指不定派个军医就给我扭精神病院去了。为了不让我爹察觉,我找了个借口搬出去,在外面租了套房子。
那日我照例在网上发布二叔的寻人启事(我爹对网络不在行,我乐得捡这个漏),室友“肥猫”把一个大包裹扔到我桌上,很猥琐地笑道:“你的快递,少玩点,注意身子。”
我骂了声去你妈的,等他嘻嘻哈哈地躲开,就见那包裹鼓鼓囊囊的,快递单字迹娟秀,像是女孩子的笔迹,只有收件人的姓名和地址,没有落款——也就是说,这是个匿名包裹。
我心下疑惑,不过当时也没想太多,三下五除二给撕开了。
里头是只纸盒,盒子里有个扁平的快递袋,袋中透着股淡淡的异香。我竟莫名地有些冲动,慌忙去撕快递袋,却不小心被袋中的硬物割破了手,暗红色的血珠瞬间沁了出来。
“什么鬼……东西?”我抱怨着,正准备用嘴去吮手指,突然就呆住了。
快递袋里,居然是根被黄土侵蚀了大半的,人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