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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承翰神色立即振奋了许多,道:“这般说来,狄世兄原来全是被病患所误,唉!奇才既属天纵,时运乖蹇却又何以至斯?当真是令人痛心。⊥頂點小說,”扼腕长叹不已。
“是啊!是啊!我陈浩然也不知道撞了哪路瘟神毛神,天妒英才,英才天妒啊。”
陈浩然忍着笑,陪他长吁短叹了好几声,沉痛道:“老弟,过去的这些事就不消再提了。我跟庞家那小妞打了一个赌,想要讨回公道,扬眉吐气一雪前耻,那就非得考取进士不可。现在姓徐的王八蛋父子指使‘真阴险’在背后揪老子小辫子,我是应付不过去了,老弟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上次赶跑假正经郑缙还是苏涯出的主意,如今苏涯远在乌方国打理买卖,没人指点迷津出谋划策,要他自己动脑筋想点子,就跟硬赶鸭子上架差不离。
许承翰皱眉道:“这尔虞我诈之事,小弟也并不擅长,又如何为狄世兄排忧解难?倘若只是,只是……”他稍稍犹豫,才下定了决心道:“堂堂一州父母官与为人师表的学政为一已私心都如此不择手段,我许承翰又何妨曲中求直?狄世兄,为你一举解决后顾之忧的本事我是没有,但也断不能眼见小人得逞,狄世兄这篇策论便交由小弟代劳吧。”
陈浩然喜道:“老弟愿意帮忙,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许承翰却又皱眉道:“狄世兄先别高兴得太早,你上次所交的那篇策论小弟也曾过目,堪称近年来难得一见的典范之文。小弟才学浅薄文笔疏漏。想要达到那等境界是难上加难,若是前后水准失之太差,恐怕也会惹人非议,为求稳妥,还需找人一同拟文才好。”
“奶奶的,早知道还会出现这种破事。老子就交待那帮子枪手少花点心思好了,‘真阴险’一定把官学里的生员们盯得死死的,这下又到哪去找合适的人选?”
陈浩然觉得很有道理,大是懊恼,一时犯了难,使劲挠着头在房里转圈子,忽然想起一个人,一拍巴掌道:“有了,老弟。跟我走。”
陈浩然想起的人却是前段时间所救的陆靖夫,他年纪不大,就能在乌方国考上秀才,想必才华多少有那么一升半斗,正好救急。
恩公前来求救,正愁难以报答的陆靖夫自然是毫无二话,许承翰有些不放心,先旁敲侧击地探测对方虚实。两人之乎者也地掉了几轮书袋子。许承翰竟发现陆靖夫的学识绝不在自己之下,不禁大是惊诧。讶道:“陆兄博览群书学问过人,为何还是一介籍籍无名的布衣?而且卧牛镇属弹丸之地,以往我却连陆世兄的名字都未听闻过,岂非奇哉怪也?”
陆靖夫按与陈浩然及迟浩等人统一好的口径回答:“小弟原本居于荒僻山村,因家中丧亲耽误了应试科考,前些日子才举家迁来卧牛镇。许兄没听过自当正常。”
许承翰也不起疑,点头道:“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陆兄莫怪。陆兄之才如明珠掩尘,终会大放异彩。承翰今日与君得识,实是有幸至极。”
陆靖夫忙谦虚道:“许兄过奖了,能够认识许兄,才是靖夫三生之幸。”
两人年岁才学相差仿佛,一见如故颇为惺惺相惜,陈浩然却大煞风景地嚷道:“两位老弟别酸来酸去了,快点干正经事儿罢。”
两人醒悟道:“对,对。”当下操笔动工。
过得两日工夫,一篇八股文就此新鲜出炉,文采之斐然虽然赶不上前篇,却也题旨贴切,辞句花团锦簇,架构更是四平八稳,休想能在里面找出什么岔子来。
甄胤看过策论,笑眯眯地夸赞勉励了陈浩然一番,神色中瞧不出丝毫端倪。
陈浩然琢磨:“娘的,这笑面虎城府深得很,这么弄下去,迟早会抓住老子的痛脚,还是得尽快撵走为妙。”
这个想法是没错,但具体如何实施,陈浩然却毫无头绪。再找的小桃红重施美人计估计是没戏唱了,不到山穷水尽,陈浩然也不愿用武力动粗,否则无形中就等于向庞慧珠那小娘皮认了输。
这日晚间,陈浩然照常去小树林与夏青颜会面,忽地兴起一个念头,问夏青颜:“夏妞儿,你一身是毒,有没有泻药之类的东西?”
夏青颜横他一眼道:“这种低劣之物我自然没有,你要来有什么用?”
陈浩然笑嘻嘻道:“只是瞧一个王八蛋不顺眼,想整治他一下而已,你弄点给我罢,要方便好使一点。”
夏青颜颇感好笑地摇了摇头,道:“我虽然未传你本门炼毒秘方,但役气诀却包括了普通毒素的提炼手法,难道你就不会自己动手去制?”
陈浩然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心道奶奶的,老子学不致用,又出了个糗。他兴之所至,也不顾是深夜,飞去迟浩宅院,问他要药。
迟浩日日上山采药,诸如巴豆、大黄或是潘泻叶此类润胃通肠的药材自是不少。陈浩然随便拿了几颗巴豆,以役气诀抽取出其中所需成分菁华,化为一小撮无色无味的粉末,又即飞去官学,寻到甄胤住所,将药粉一丝不剩地让熟睡的甄胤吸了个精光。
这一夜,甄胤是如何度过的自不待言,第二日,先生学子们来到官学时,见到面色腊黄双颊深陷的甄胤,差点儿就认不出这位学政大人了。
从这天开始,甄胤便命犯太岁痼疾缠身,无缘无故地腹泻如注,吃药好得半天一天又复现状,卧牛镇的郎中大夫让他瞧了个遍。也无从得悉症候所在。如此过得七八日,甄胤吃足苦头,已是形销骨立变成一副骷髅模样,最终再也坚持不住,唯有告病离职,雇了一辆大车回灞水城。期望能够另行延请到高明医师妙手回春。
轻轻松松赶跑真阴险,陈浩然得意至极,仰天大笑了三声:“奶奶的,老子聪明才智大有长进,这害人勾当也会使上那么一点了,可喜可贺啊!哈,哈哈,哈哈哈。”
又过得两三日,忽有不速之客找到陈浩然。却是慕容度遣来的信使。告知他乌方国形势发生了不可预知的变化,苏涯被一股流寇所困。慕容氏族由于生意铺得太大,事出仓促一时自顾不暇,无法抽出人手前去搭救,所以只得来请陈浩然出面,尽快前往乌方国解围。
日哦,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白拿钱不出力的好事。这不,麻烦就找上门来了。陈浩然寻思这次免不了要当回苦力。也不多废话,匆匆收拾上路。
雁回关,是扼守大楚国东疆咽喉的军事要塞,背倚蜿蜒数百里的巍巍群山,万仞直耸云天,相传连大雁亦难以飞越而过得名。
耸立于险峻的莽崖峭壁下。虎视一马平川毫无遮屏的乌方国大平原,雁回关更显得无比的气势磅礴。再加上旁边遥相呼应的两座翼城,一大二小三座坚城中隘楼箭阁起伏蹲踞,便如三头威猛狰狞的暴烈雄狮,若有胆敢来犯之敌。必会被毫不留情地生吞活咽。
乌方国内战方兴未艾,狼烟四起,雁回关的防守比往常自是严密了许多,一列列盔甲整齐枪矢齐俱的骑兵小队不间断巡行在城中。而军营里,更有大队精锐枕戈待旦,随时听令集结。
陈浩然并非一个人前来雁回关。夏青颜不知从哪得知了这个消息,找来说要跟他同去一趟乌方国,出于什么目的却不明言。陈浩然琢磨这毒妞儿心思并不怎么坏,应该不会寻隙对自己不利,多半是想借这个机会还自己一点人情,多个帮手也好,也就同意了。
在城门外,两人被一队士卒拦下盘问,当听说他们是来找慕容度后,原本神情峻肃的士卒立即变得非常恭敬热情,不厌其烦地指点路径,只差没擅离岗职引路了,让陈浩然又感慨了一番慕容氏族的权势煊赫得烫手。
慕容氏族在雁回关亦有一座大宅院,阔广恢弘较之灞水城的府邸亦是不遑多让,门子通报后,慕容度很快就亲自迎了出来。
早在乌方国内乱爆发时,慕容度便坐镇到雁回关,指挥调度人力物资。陈浩然这次见到他,容貌虽与往昔无异,眼中却隐泛红丝,气色微显疲倦,显是心力操劳很有些过度。
见陈浩然带了一位修行者来,慕容度面露喜色,将他们迎入宅中,略略寒喧,为他们介绍堂中另外两人。
这两人一人是个年约五旬的老者,长方脸形,黑发长髯,叫秋锋镝,另一名相貌清奇,外形就像一个文弱书生的男子叫宋谦。两人神气内蕴,目中精芒偶露,慑人生寒,修为毫无疑问均已臻致金丹期,是慕容氏族重金礼聘的修行高手,于非常时期赶来救急。
陈浩然见过便罢,心知夏青颜性格孤僻冷漠,不爱跟人多打交道,就含糊其辞地带了过去,并不为她引见。修行者有怪癖的不在少数,夏青颜用黑纱遮住面庞,那秋锋镝与宋谦也不以为奇,各各点头示意便算见过礼。
慕容度进入正题,抱歉道:“狄公子,这次事出突然,无法及时将苏老板救离困境,还要劳驾狄公子亲赴险地,我实是深感有愧。”
陈浩然摆摆手道:“咱们合伙做买卖,那就是一根绳上拴俩蚂蚱的关系,客气话也不用多说,到底出了什么大乱子,连你们慕容家族都摆不平?”
慕容度苦笑了一声,道:“狄公子太看得起我慕容家了,慕容家表面风光,也仅是在一隅之地而已,况且这军国兵戈巨变,又岂是人力可挽?”
原来,乌方国内战旷日持久,生灵涂炭如处水火,眼见兵祸愈演愈烈无有尽头,饱受摧残朝不保夕的民众终于忍无可忍。纷纷揭杆而起。不管仁王也好,明德帝也罢,流血流泪饿肚皮的百姓通通不再买账,啸聚山林据险而守自立为王。短短时间内,星星之火酿成燎原之势,大大小小竟兴起了数十路反兵。局势全面失控。
这种情况下,慕容氏族在乌方国的生意渠道关节自然尽皆瘫痪,前些天运入的货物全部被义军所劫。慕容氏族与合伙经营的乌方国商号虽安排有押运护卫,但螳臂当车无济于事,主动奉上货物钱财的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若负隅反抗,则立成乱刀之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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