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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王保国:“不早了。现在都二月份了。年后就三月了。满打满算留给他的时间也不过五个月。”说着,一顿,“他这一走,你们家就剩你一个?”
杜春分道:“还有老杜。”
“杜老也就星期天能回来。赶上下雨下雪过不来,还是你一个。”
邵耀宗想一下,看向杜春分:“要不你跟我一块去?”
“去陪读?”杜春分反问。
陪孩子读书还能说得过去。陪他上学不扯淡吗。
思及此,邵耀宗道:“那还是在首都买个房子留你寒暑假过去住吧。”
王保国险些呛着:“邵耀宗,你可就去一年!”
邵耀宗:“甜儿她们都在首都,我就算不去也得买个房子。不能每次去看她们都住招待所。没个房子,回头她们有了孩子,我们退休了,闲着没事去看看孩子,单位分的房子住不下,到时候还是得买。”
王保国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那看好了没?”
邵耀宗看向杜春分。
杜春分这些天除了找人打听国外的事就是做菜,忘得一干二净。
腊月二十七,娘几个在老杜厨房里炸馓子,杜春分再次想起这事就问:“甜儿,让你们看的房子看了吗?”
四姐妹被萝卜丝土豆丝喂的烦烦的,也忘了把这事告诉她。
平平道:“甜儿周末得上课,她没去,我找人问的,有两处,不过现在不卖。”
杜春分奇怪:“现在不卖的意思还想再等等涨涨价?”
平平:“不是的。我同学说那两家人想出国,但出国的手续一直没办下来,等办下来哪个便宜哪个好就买哪个。”
杜春分不禁打量她一番:“你同学靠谱吗?”
“钟更生找人帮我问的。”平平道。
小美忍不住问:“他一个南方人帮你问?”
平平:“我也是这学期才知道他是首都人。小时候家里出了点变故父亲死了亲妈改嫁,就被一个亲戚送去他养父母家。他娘其实是他养母,同学口中的妈就是他生母。”
杜春分大概明白了:“他妈看他现在有出息,所以又想认他?”
“大概吧。不过钟更生讨厌他妈。我们班男同学也说他妈不是人。”
杜春分:“那你以后可别在他面前提他生母的事。”
平平点头:“我知道。谁跟我提我爸的前妻我也烦。”
杜春分乐了:“知道就好。房子你自己去看的,还是跟小美和安安一起去的?”
平平道:“在西城,离小美远,离安安也远,我跟几个同学一起看的。”
杜春分想到她爹说的话——东富西贵,“西城的房子可不便宜。”
平平:“不是钟更生,我另一个家在首都的同学也说要搁解放前得几万现大洋。那家人等投奔资本主义国家当外国人,以后不打算回来,有人买就卖。”
甜儿不禁问:“现在去当外国人?”
平平点一下头。
杜春分听她语气不太对,忍不住问:“咋了?”
“革命前不走,解放前不走,现在改革开放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跑了。”甜儿摇头,“跟四九年入果党有啥区别啊。”
杜春分好笑。
甜儿:“不信?”
杜春分摇头,“不是我不信,这性质不一样。”
“但前途我觉得差不多。”甜儿道。
杜春分:“不过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甜儿下意识想问,到嘴边懂了:“娘,你,要我说你真是闲的。南方好些城市买米买肉都不要票了,咱们这边也撑不了几年。有了钱在哪儿过不好?
“想去首都去首都,想去海南去海南。一年四季我能换四个地方住。咱们国家要高山有高山要冰雪有冰雪,要大海有大海,要小桥流水可以去江南。国外有吗?也就看洋人方便。那些人看久了还不都一样。”
老杜的笑声从外面传进来。
杜春分:“听见没?爷爷都笑你。”
老杜进来说:“我不是嘲笑甜儿,我是觉得甜儿说得对,高兴!”
甜儿挑眉:“听见了吧?娘,你要是实在太闲,”停顿一下,“你的年龄生孩子危险,要不收养一个?”
杜春分:“哪儿痒?”
甜儿顿时不敢皮,给她爷爷拿一把馓子。
老杜道:“要不要你爷爷奶奶先尝尝?”
“他们听得见吗?”杜春分反问。
老杜:“要不我试试?怎么说来着?”
杜春分:“就说过年了,今年日子不错,最近两年也不能回去给他们烧纸,让他们过来尝尝。”
老杜又拿几把,嘀咕一番就放堂屋条几上。
甜儿见状不禁打个哆嗦,小声问:“真有鬼啊?”
杜春分:“这事玄乎的很,说不准。”
平平的手抖了一下,将将夹出来的馓子掉油锅里。
小美吓得一下子跳起来。
杜春分乐了:“亏你们一个个还是信奉科学的大学生。”
甜儿忍不住说:“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啊。”
杜春分道:“反正自打我嫁给你爹,这些年过年准备年货我没祷告过,咱家也没出什么事。”
“肯定是因为老爷爷老奶奶心疼你。我们都上大学,你现在日子好了,还不知道孝顺孝顺他们,肯定有意见。也有可能二姥姥和二姥爷孝敬了。”
话音落下,甜儿听到敲门声,又忍不住打个哆嗦:“不不,不会这么巧?我刚说他们就,就来了吧?”
杜春分真想给她一巴掌,“哪个画本里的鬼敢大白天敲门?”
甜儿想想:“对啊。聊斋里面的鬼都得借助人身。除非是厉鬼。”
老杜到厨房门口正好听到这句话,“甜儿,这是干部大院,平均每家都有一个党员,几乎每家都贴着主席和老总的画像,院里还有警卫,哪个鬼敢往这边来?开门去!”
甜儿拔腿朝外看,看到穿着制服的警卫,“爷爷,找你的。”
老杜看过去,是保卫科的人:“出什么事了?”
“门口有两个人找你,一个四十来岁,一个看起来比您大,说您是他二哥。我没敢让他们进来,您要不过去看看?”
老杜的神色一怔。
杜春分不禁问:“二哥?”
老杜微微点头,叹气道:“我大概知道谁了。让他们进来——等一下,开我的车去吧。”
他未来几天不出去,就给他警卫和司机放假了。
俩人回老家的时候保卫科的人都看到了,有几个还羡慕没能给他当警卫,以至于大过年的还得在大院里巡逻。
甜儿把两扇大门都打开,就忍不住问:“爷爷,您不是老大吗?”
老杜:“以前在国防部的时候因为职位高年龄小,一些人不好喊我名字,喊职位又生分,我是那个部门二把手,就喊我二哥。”
甜儿惊奇:“您还在国防部待过?”
老杜道:“常凯申的国防部。”
甜儿愣了愣,想起那人是谁,不禁说:“咳,我就说怎么没听你提过。爷爷,既然你们都不在哪儿了,他们怎么还叫二哥啊?”
老杜:“是我不在那儿。”
甜儿懂了,“可是也不对,他们居然还留在这儿?”
杜春分也好奇,忍不住朝外看她爹,咋回事啊?
老杜就在厨房门口,注意到这点,道:“当年那些溜须拍马无才无德的人是都跑了。被光头忽悠的宁可战死也不当逃兵的那些军官都没跑。有的看出光头靠不住,起义早的成了人民的军队,对他还抱有希望,稍稍犹豫错过时机的都成了俘虏。今天来找我的这个以前应该是战俘。”
平平不禁问:“居然没毙了他们?”
老杜:“这些敢打敢拼不怕死的军人当年打鬼子的时候都立过不少功。不过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所以最少的也被关了十年。”
平平忍不住说:“有功就难怪了。”
话音落下,门口多出一辆车。
然而车上的人却迟迟没下来。
平平小声问:“爷爷,这是想干嘛?不会看你现在住的好,还是个大领导,羡慕嫉妒又不想见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