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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资的人?”
四个小孩同时点头。
邵耀宗不禁解释:“爹,不一样。”
杜局微微摇头:“我觉得还有一点一样。以前你跟你爹娘没私心,现在对小杜没私心——”
“老杜,你啥意思?”杜春分忍不住开口。
杜局忙说:“没,我能有什么意思。”
邵耀宗顿时想笑:“爹,你们洗手吧。饭菜快好了。”
杜局担心闺女下一句让他滚蛋,立马带着几个小的压水洗手。
清蒸鱼端出来,杜春分就把拌好的杨槐花放进去。
热锅蒸杨槐花熟的快。
杜春分把清水煮的虾和红烧带鱼送去堂屋,又把两个素菜和米饭端过去,杨槐花就快好了。
随后邵耀宗给他们盛饭,杜春分把杨槐花弄出来,拌上早已准备好的蒜汁。
杜局十八岁之前经常吃蒸杨槐花。
离家多年,再次闻到熟悉的味道,杜局有点想家了,不禁长叹:“哪天得回去看看,再给你爷爷奶奶修修坟。”
杜春分:“他们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弟弟虽然又坏又怂,但还算孝顺。大概指望着祖坟上冒青烟,周围的坟都没爷爷奶奶的大,也没他们的坟干净。”
杜局不禁说:“难怪我这些年有惊无险,官运亨通。”
邵耀宗忍不住打量他老丈人,一个上过军校的党员,居然还是个有神论者。
“举头三尺有神明。”杜局转向他女婿,“小子,以后好好孝顺我。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邵耀宗的脸色瞬间变了。
甜儿哈哈大笑:“爹好傻啊。”
“吃你的虾!”邵耀宗瞪她一眼。
小美:“那爹怎么没听出爷爷顺着娘的话调侃啊?”
邵耀宗没想那么多。不过以后不会了,否则这一大家子得跟上班一样,一周调侃他六天。
“爹,别光吃杨槐花,尝尝春分做的鲈鱼。”邵耀宗把放在中间的鱼移到杜局面前。
甜儿:“爹,不是我想说你傻。”
“邵甜儿,没完了是吧?”
小美愁的叹气,她爹一直这么傻可怎么办啊。
“爹,鲈鱼经常能吃到,带鱼和虾偶尔才能吃到一次啊。”小美说完,无奈地瞥他一眼。
邵耀宗一想,还真是这样。
立马把鱼移走,虾和带鱼移过去。
杜春分看他来回不停,忍不住皱眉:“小饭桌总共这么大一点,他又不是没手够不着,你瞎移啥?”
邵耀宗拿起筷子端起碗,闷头吃米饭。米饭到口中,实在忍不住,欲言又止。
杜局看着他可怜又想笑:“说吧。”
“这米真香。”
杜局道:“全国的大米就数这边的最好吃。以前没吃过?”
很早以前邵耀宗吃过,那时的米来不及脱壳,他是带壳吃的。说起来得有二十一年了。在南边战场上。
杜春分解释:“大米太少,蒸米饭两顿没了。一直留着煮粥。”
杜局:“以后就好了。”
甜儿点头:“等我进宣传队,爹,我拿到工资和补贴,粮票全用来买大米。”
邵耀宗高兴:“那爹就等着吃你的米。”
小美忍不住说:“爹,还有我,我进文工团。”
平平不禁问:“我去哪儿?”
杜局:“忘了?你俩跟甜儿一起。”
姐妹俩想起来了。
安安道:“爹,以后我也给你买米,天天吃白米饭。”
邵耀宗使劲点一下头:“爹等着。现在吃饭,再不吃就猪油就凝固了。”
杜春分准备的菜多,除了米饭还有蒸杨槐花,一家老小吃的干干净净,结果都吃的走不动。
杜局很久没吃这么多,吃完就犯困。
邵耀宗立马把杜春分的枕头和薄被子送去西卧室,又拿一床干净的被子,让他老丈人去休息。
部队安全,闺女家更安全,杜局全身心放松,一个小时还没醒。
杜春分让邵耀宗进去叫他起来,别睡的晚上睡不着。
邵耀宗推开门,习惯性往里。想起什么脚抬起来又收回去,退到门边喊,“爹,爹,起来了。”
杜局猛地睁开眼霍然起身,手往枕头底下摸去。
邵耀宗不由得绷住身体,屏住呼吸,就看到杜局手里多了一把很小很小的枪,顶多三四颗子弹的样子。
杜局看清楚门口的人,放松下来,“耀宗?”
邵耀宗一边庆幸他多长个心眼,没贸然靠近,一边说:“三点多了。您下午还有事吧?”
杜局穿上鞋,戴上腕表,道:“找郭师长和赵政委聊点事。晚上几点熄灯?”
“九点。”
杜局微微颔首表示知道。
话说回来,年前邵耀宗和杜春分带着四个孩子回滨海参加杜二壮的婚礼,当时邵耀宗寻思着两年没回来,得给岳母添把土。
岳母孤零零一鬼,旁边还是个空坟,想想怪心酸。
下午在二壮家吃好饭,就带着杜春分和几个孩子去老坟地。
几个孩子又大一点,用农村的话说不会轻易被鬼附身,以至于邵耀宗还让几个孩子给他岳母磕个头。
当时陪同他们一家去的还有村长的儿子杜大壮。
杜大壮跟几个孩子解释,那个大一点的坟里面就是她们的姥爷杜大郎。
大郎爷爷死而复生,不但长得很好看,人很厉害,以前还给她们买过糖。这个爷爷可比邵家的爷爷好多了。
几个小孩稀罕他,就窝在堂屋写作业,边等爷爷醒来,好第一时间看到他。
甜儿一见他说句话就走,忍不住问:“爷爷,您什么时候再来啊?”
“晚上。”
甜儿愣住了。
杜局笑道:“明天再走。过段时间就能经常见面了。”
小美:“爷爷要调过来吗?”
“到时候就知道了。”孩子太小,不往外说不等于没人旁敲侧击。
尘埃落定之前,杜局直到翌日回去都没跟杜春分和邵耀宗多说一个字。
以往杜局从师部那边走。
这次不需要遮掩,中午一家人在食堂吃过饭,杜春分和邵耀宗就带着孩子送他,从家属院这边走。
李慕珍忍不住说:“真没想到,小杜你爹还活着。”
杜春分道:“我也没想到。你不知道,他干革命的时候为了迷惑敌人把自己整的跟土财主家的大少爷一样。后来突然没了消息,我以为跟常凯申享福去了。”
李慕珍笑道:“说明你爹伪装的成功。否则你可能真就见不着他了。”
杨团长的单位还没安排好,所以刘翠华还在,小声说:“听老杨说,师长和政委跟你爹关系不错。他们应该会向上面推荐小邵当参谋长吧?”
刘翠华没敢提副师长,因为她怕李慕珍不高兴。
杜春分:“师长和政委有那个本事也不会转业了。”
刘翠华和李慕珍俱一惊,“转业?!”
杜春分:“不知道?”
“我以为——”李慕珍想想自己年前的话,“转业还那么高兴?”
杜春分笑道:“待遇好,朝九晚五,换我也高兴。再说了,要不是大革命,师长早转业了。对了,师长让我教你们做菜,以免再像今天这样家里来客人,连个顶班的也没有。”
李慕珍顾不上师长:“我们仨都跟你学?”
“学吧。都是些家常小炒。以后鱼丸和鱼片也由你们做。那两样必须多加练习。”
刘翠华要走了,在学习制作鱼丸和酸菜鱼的时候就没跟周秀芹和李慕珍争。
李慕珍能独立完成鱼丸汤的时候,刘翠华走了。
刘翠华和杨团长走两天,姜玲一家也走了。她跟刘翠华不同,刘翠华回老家,离得远,来回不便,这辈子都很难再见。
走之前,刘翠华拉着杜春分、李慕珍和周秀芹拍了一张照片。
师部会照相的军官给拍的。
洗出照片那天,刘翠华比她闺女下乡那天哭的还很。
杜春分心冷,习惯了离别也没忍住陪她哭一场。
宁阳离这边近,姜玲走的时候只有一点不舍和伤感。
姜玲走后,陈月娥一家灰溜溜离开了。
她离开那天是工作日。
杜春分带着四个孩子到路口,看到她家大门锁上才知道她走了。
本以为孔营长会找机会跟邵耀宗说道说道。
直到那天一家人消失,他都没找邵耀宗。
等邵耀宗回来,杜春分忍不住问:“孔营长也长进了?”
邵耀宗:“你真看得起他。被廖政委拦住了。当时江凤仪多说了几句,爹可能有点不高兴,廖政委怕爹心里还有气,哪天再回来教训江凤仪。特意问我爹后来有没有说什么。”
“难怪呢。”杜春分好奇:“你说她俩门牙没了,还敢整天东家长西家短,跳起来跟人家骂架吗?”
邵耀宗想想,“嘴巴漏风,估计不敢。”
杜春分见他一脸幸灾乐祸,也忍不住笑了:“对了,咱们一家的照片洗好了。”
她把和刘翠华等人的合影拿回来,几个孩子也要照照片。
邵耀宗就提议照个全家福。
俩人坐在前面,四个孩子站在后面。
平平和安安在她身后,甜儿和小美在邵耀宗身后。
那天邵耀宗特意穿上白衬衫黑裤子。
快到三伏天了,他不光自己穿,还让杜春分和四个孩子穿。等照片照好,几个孩子险些热中暑。
“在哪儿?快给我看看。”邵耀宗说着就往四周瞅,发现在桌上有个信封,倒出来三张照片。
几个孩子第一次面对镜头,一个比一个严肃,都板着小脸抿着嘴。
邵耀宗看乐了:“你看她们。以后每年照一张,也让她们习惯习惯。下次叫上爹一起。”
杜春分不由得人打量他一番:“真当自个是老杜的亲儿子?”
“说什么呢?”邵耀宗不理她的调侃,看看照片又看看墙:“你说放哪儿好呢?”
杜春分:“你的手掌那么大一点,放哪儿都不好。改天去安东买几个相框。”
邵耀宗打量一下家的环境,挂墙上的照片确实大的比较好看。不然孤单单一张,还是小的,太小家子气。
“买三个。我们房间一个,甜儿她们房间一个,再送给爹一张。”
杜春分想笑。
邵耀宗回想他说的话,没什么问题啊。
不确定地问:“不给爹?”
杜春分:“送给老杜一张没他的照片,你是想挨揍,还是想变成下一个陈月娥?”
邵耀宗不由得想起他岳父枕头底下放枪,“当我没说。”
昼长夜短,六点了,太阳还没下去。甜儿她们在外面玩。杜春分不急着做饭,给他个小板凳,“先别管照片。副师长转正了?”
邵耀宗点头:“不过师长还得几天,这段时间忙着安排退伍转业,还没交接好。”
八月中旬,郭师长和赵政委两家一起离开。
杜春分看着拉着两家人的车越来越远,莫名有一种紧迫感。
没几天江凤仪一家也离开,两边空荡荡的,杜春分总感觉她爹说的时机快到了。
周末上午和下午都带着女儿上山弄山货,免得不知道调到哪儿,吃点什么都苦难。
九月底,安东迎来第一场小雪。
中午,杜春分和周秀芹跟往常一样在餐厅等学生们。
邵耀宗大步跑进来,头发都被雪染白了。
杜春分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
邵耀宗想说什么,看到周秀芹,道:“太冷,来你这里喝点汤。今天有汤吧?”
杜春分不信。
邵耀宗搓着手:“快冻死了。快给我换几张饭票。”
昨天下午刮北风,杜春分估计今天得降温,去副食厂订菜就请职工帮她买猪骨头。
职工虽然调侃杜春分安东屠宰场的骨头全进了学生肚子里。今早还是给她拉来很多棒骨和脊骨。
杜春分:“骨头萝卜汤?”
邵耀宗点头,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去,几个闺女,“甜儿,给爹几张饭票。”
甜儿很是无奈地看他一下,给他六张:“够了吧?”
邵耀宗好笑:“没了再找你娘买。”
“不是买不买的事啊。爹,你吃的真有点多。”甜儿提醒他,“刘姨给娘来信说,杨团长到了老家不用训练,几个月就吃胖了。你这样吃,以后不用训练,得,得比那什么还胖。”
邵耀宗朝她脑袋呼噜一把,“你担心的那种情况,早着呢。”
杜春分不由地看他一下,发现邵耀宗嘴角带笑,像是有好事发生,越发觉得他不是单纯来吃饭。
然而邵耀宗吃过饭就走了。
晚上直到杜春分和几个孩子洗脚准备睡觉的时候他才顶着风雪回来。
今年人员变动太大,野外训练取消。训练场训练,不光有早训,上午和下午也有。因为一天练好几个小时,晚上邵耀宗往往能早些回来。
有时候比她还早。
杜春分纳闷:“今天怎么这么晚?”
“交接。”
杜春分不禁皱眉:“还没跟政委交接好?”
邵耀宗轻微摇一下头:“不是。跟副团长交接。”
杜春分张嘴想问交接什么,到嘴边惊得不敢相信:“你,你要调走?”
趿拉着鞋准备钻被窝的四个小孩同时停下,齐刷刷看他。
邵耀宗被四双大眼睛看得瘆得慌:“你们怎么了?”
甜儿上上下下打量她爹一番,试探着问:“副团长欺负爹?”
邵耀宗奇怪,她怎么会这么想。
杜春分好笑:“甜儿,当你爹三岁小孩,谁都敢欺负?”
甜儿当然知道她爹不是。
可一想到她爹的脾气,甜儿就忍不住多想,“没人欺负爹,那干嘛把爹调走?”
杜春分想想,这个消息对几个孩子,不,对除了她和邵耀宗以外的所有人而言都很突然。难怪小孩担心他。
邵耀宗问:“甜儿,还记得爷爷走的时候说以后能经常见吗?”
甜儿记得。
小美问:“爹要调去爷爷那里吗?”
邵耀宗不由得露出笑意:“是呀。离你爷爷家也就十公里。路特别好,骑着自行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你爷爷有车,去我们那儿更方便。”
杜春分:“宁阳战区?”
邵耀宗的眼中堆满了笑意。
杜春分忙问:“副师长?”
邵耀宗微微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杜春分又想跟他练练:“别卖关子。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