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元知县能在短短两年内做下这许多事,牵扯多少人事?多少钱粮?按着朝廷规矩县学生有百人者置县学,太丘县正户不足八百户,全县乡民丁口但听这地方县学谕、文学一路上介绍,而县学生达百五十以上,皆是知县拨付钱粮以为学生伙食;又募集本地乡绅钱资购置学田,以为教师薪资,所聘县学教师质量皆属上乘,故而不仅本县学子积极进学,甚至有邻县借籍在此上学。
至于为何元知县能在两年之内将太丘县人口从不足四百户能翻上一番,乃是将朝廷查抄丁口之事落到了实处,按着朝廷章程,无论主户、牛客、小客尽皆搜括,不许豪门乡绅隐瞒户口,并按丁产厘定五等正户,仅此就使得正户近八百户,至于役夫也较常例二丁、三丁出一夫更为宽松,平素五丁、六丁即可满足府路徭役,因而县内诸差各役皆有余力保障。
这本是元知县堪称一流的政绩,然而此人接下来的所作所为才是承守真高看他的地方。按道理,既然县内正户增长,相应税赋徭役皆应调整,但是元知县先在去岁以调籍核账短期无法完成,因此上缴钱粮仍循旧例;今年又以田税整理勘定资产为由,仍据理力争只按上调两成上缴;如今又走了提学司的空子,将县学一应支出皆从公账抵扣,并将千亩良田改为学田,从今以后仅县学开支就能抵扣不少税赋徭役。太丘县以八百正户的中县规模,让府路按例增加县内开支,但是县学上这一番操作,实际上太丘县上缴钱粮只按五百户来计算。一来一去,元知县一应官吏有了政绩,而县内支出并无增加,还得了一座教资丰富、规模宏大的县学,县内百姓无不称誉。唯一受损的就是那些靠着盘剥隐户生财的土豪劣绅,以及未能染指于内的府路官员。
因而这元知县官声不显也是必然,三年未能迁转对于地方亲民官就是苛责,只是此子依旧维持本份,未起波澜,这番定力也是颇为难得。而县丞及主簿至今尚空阙,也能看出府县之间如何不对付。
一行人先来到文昌阁旁,明伦堂前的碑亭,拜谒宣宗御制碑,环视县学内况,历历在目,恍惚间还是往日模样。
承守真看在眼里,也是感慨,不禁想起故人,也是脱口而出。
“元君有心了,君之弘厚颇有士学士风范!”
那县文学听着承公语气乃是赞赏之意,于是壮着胆子说道:
“敢叫承公得知,敝县县尊所作所为皆以士学士为楷模,乃至县学也以昔日天台书院为榜样,并常亲临讲学,尤以先天下为志激励后进。”
“哦?”
承公看向元况,元况只是双手做了一揖,所谓官风即民风,一县父母的气度修养往往能引领一方气象。承守真总觉此地有亲近之感,这才发觉乃是于这知县有亲近之意,不外乎其他,元况行动举止颇类士学士当年。
但愿此子是个表里如一的赤诚君子,若是如此,老夫与他一臂助又何妨!
那学谕也接过来话。
“确实如此,县学内堂还悬挂着县尊手书士学士文章,士学士、紫舒集校、阳制诰、簋先生与承公您传世文字皆有抄录摹本。”
承守真听了默不作声,由着众人引着向明伦堂走去。
这明伦堂乃是四阿殿顶的宽十丈,广十五丈的宏大规模,殿身外有副阶,正面九间,侧面六间,与左右厢房副阶环绕庭院连为廊庑,阶前左右皆有碑记,右侧鳌坐碑乃题记国朝以来当地进士名录,左侧笏头宝山座记事碑题记营建县学之事,皆通高一丈二寸五分,宽两尺四寸四分,厚七寸二分。明伦堂身广七间,深四间,拾阶而上,步入前堂,映入眼帘的正中题壁乃是《礼记》第四十二篇的《大学》,时下儒士以《诗》《书》《礼》《易》《春秋》为“大经”,而荷元皓所创元学以及其滥觞于应天府的丹学将《大学》《中庸》《论语》《孟子》称为小经,小经之学渐兴朝野,气学、新学、公学皆受其影响,因此于县学以小经为重,并非离经叛道,只是朝廷取士尤重五经,此地确是敢为人先了。
堂内整齐排列书几不下二百张,将这宽广的厅堂挤得满满当当,此乃县学生们日常学习所在,多余的课桌若是有旁听的学子可随便使用,只是这类学生是食宿自理的。而现下,听元知县介绍,时值夏税之际,学生们大半返乡襄助乡里计课,其余的也尽数为县衙调用充为书办吏目。这也是大肇不同他国的规矩,凡文武学生并非闭门造车,不理庶务,凡官学生两税之时征调以为常例,逢水旱灾害也可征调以为急务。贫家出身的学生们对此尤为积极,概因不仅征调期内能领钱粮,更是能触及实务,若是能有机缘入了地方父母官的法眼,对于进学考学大有裨益。
正堂之中便是讲学的书案,若是这里拾掇出来,正好用作承守真办案的正堂。
县学诸人引着,一群人绕行到了后堂,这后堂东西连着配殿。西配殿乃是书房,收纳五经经义,诸科时文,历代文章,东配殿则是讲书、教授等会议休憩地方,这后堂出去下了副阶便是射圃,射圃空旷一览无余,射圃三面围墙,西北侧有月门与文庙连合,北面则是教谕、文学们的居所,东面紧邻垂云观。其实这县学大半是占了道观的土地,除了明伦堂外,这文昌阁、左友斋原为道观殿宇,垂云观也是清虚门下,是清虚宫的产业之一,也是这元知县有手段,拿了地方捐助的钱粮以及几个官办的店铺才将这土地赎买了过来。清虚宫那边倒是得了实惠,只是恼了这垂云观的住持,索性一道高墙彻底隔绝两处,不相往来。因此仔细看来,这县学倒似与文庙合为一体,围墙成了东高西低的坡形。这元知县不说睚眦必报,也可说是揶揄人的好手,索性将容车马同行的便门开在县学与道观隔墙边上,一应车马节从此走偏廊便道穿位于明伦堂东配殿外的二门进入射圃东侧搭建的车场马棚。高墙隔得了其他,可隔不开驴马骡子的嘶鸣和马棚腥臊之气,那道人暴跳如雷也是无可奈何。
这些话都是安顿下来后,身边人听来当做玩笑话议论的,而此时承公正端坐在一把直搭脑靠背椅上,翻动着面前书案上几卷手书的文章。这后堂看来也是这元知县常来之所在,这些文章皆是此人手书,书案上摞着的手稿,承公是打开看过了的,大多为知县、县尉、县学中人及当地文士谈经论道的笔记,谈论的题目即有儒学经义,也有时政观点,更多的乃是与这些抄录的文章有关。
几篇文章分别是昔日庆康新政诸人文字,虽然子庚相公为执政,承守真业已还朝,并不意味着庆康年间被贬谪的诸公已经平了冤屈,松弛文禁。承守真心里明白,慈圣太后用他们乃是制衡党羽丰满,业已难治的旧党诸人,并非太后改弦更张致理革新,恰恰相反,乃是慈圣日渐衰老,有心无力的无可奈何,只能用异论相搅平衡朝纲,这不是治病救人之法,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挣扎。
正因为子庚节、承守真等人的存在,旧党不能将他们逐出朝堂,更是在朝野中疯狂的阻碍任何革新的可能。若不是朝廷动荡,群獠嗷嗷,又怎会给了外邦蛮族借机挑事的机会?承守真翻动这些文章,越发觉得焦躁,但是看到了末尾的题款却又渐渐静下心来。
&n...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