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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味门前紫岩石壁之上千百年来摩崖石刻与云篆题刻,将一身浊气都涤荡干净了。
芦颂也不知其他几人感受,遑论一群不知雅趣的商贾,只是怡然自得于这幽妙灵境、紫景太虚中,涧邈霄清、圆明琼宇亦不过如此,然而就在他沉湎于玉真世界里,冥冥中似乎一个声音直入灵翰。
‘戊戌日,逢白虎,冲壬辰,龙争虎斗,人畜不留!’
芦颂只觉得心里面咯噔一下,急忙敛神聚睛看向左右,岂料其余人二三人一群都散开来,身边除了六郎,最近的莱观也距离七八步之外,正与营丘檩闲谈。
“六郎,你可曾听得有人说话?”
听芦颂悄声耳语,六郎有些不明所以,
“师兄,这不都在说话吗?”
他也低声对他耳语,因为太晖观里面的斋会太热闹,他们若不是耳语,只能是大声呼喊了。
难道是自己的幻觉?
芦颂只觉得这十几个字在泥丸宫里面忽隐忽现,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莫非是灵光一现?
莫看宗放是道门弟子,但是日常教诲几个弟子都是不可轻言怪力乱神,这也并非是宗放摒弃道法,而是清虚宗修真者的共识,修行便是沉沦至看破的过程,而沉沦者犹如盲人观日,不能把害眼的白翳除去,只是听信他人指月作日,指山海作世界,岂不是迷茫于大道,即便是有人真心帮助,心里装着的也永远是旁人告诉你的。学习便是追寻道理,这个道理不分是道之道还是儒之道,将遮蔽视力的白翳日销一分,则自己就能看真一分,如何销便是自己的道。
因此芦颂不认为是神仙显灵,也并非灵机偶得,必然是有高人用独特法门向他预警。
可为何向他预警?
这个人是在他们这一行中吗?
自己该相信吗?
芦颂嘱咐六郎尽可能的盯住现场每个人,自己也反复斟酌分析。
其实从一开始他便对这登寅宴兴趣寥寥,用自己同门师兄弟昔日的搏命之举,来为自己张声势、聚声望,还以此邀买人心。哪里有什么英雄豪情,哪有什么惺惺相惜,所谓登寅宴就是得势之皆众人之口向应天府黎庶在舞动战旗,警告每一个有资格站在角斗场上之人,应当仔细考虑站在哪一面旗帜之下。恐怕今日之后,应天府短时间之内不得安生。
芦颂想到这里,对于营丘栿的好感荡然无存。虽然还不知使团消息,但按照他们预计,使团无论如何,只要还是想入京,来到此地也就这两三日内,营丘氏父子所谓在他眼里就是添乱。
可惜,如今还真是个龙争虎斗的局面,所谓殃及池鱼不可避免,唯一方速胜方是出路。因此,芦颂等人唯有支持左判最短时间获取最大战果。这也是他们几人商议后的结论,这才甘为左判爪牙,此是为人清正率直的芦秉文愿意赴宴的主因。
虽然如此,还是浑身的不痛快,尤其是方才密语入耳,这种不痛快不舒服越发难耐。
这时候,在那装神弄鬼的清客引领下,营丘栿一行人也跟了上来。
这清客本来就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生活的,性子狷狂也看对待谁,到了太晖观跟前,立马老实本分起来,退到一旁等着衙内郎君们商量行止。
“秉文兄、宽叔兄(敬玉博字)、通叟兄,你们可曾先睹为快这虎皮。”
按道理,应当以敬玉博为先,而莱观乃是书院讲书,也不该如此轻佻,只是几人相熟,尤其是莱观与营丘栿其实年龄相仿,更何况营丘栿本来已经金榜题名,乃是放弃科名的,即便没有衙内身份,也不能视之为普通学子。
而将芦颂摆在前面,众人也都觉得妥当,且不说昨夜夜游已经领教此人文采,更知晓了其奥援之强大,仅云溪醉侯亲传学生这个名头,便意味着朝野诸多有力人物的支持,而随着慈圣太后近年来逐渐松弛庆康党禁,听闻其父也将从边地右迁回朝了,等待此人科榜提名,又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岂敢喧宾夺主,此等珍馈,君当独牵白犬,以德芝兰!”芦颂可以腹诽,但是为大计也是满面春风相对,所谓卑论侪俗也是成长必经之路。
营丘栿对于芦颂更多的是同道中人的亲近,所谓雅人韵士,俗人只觉得是富贵人闲来掉书袋子,但对于士人则是人以群分的开始。
比如芦颂这句话,便不是寻常人能说的如此贴切,让人心怡。在这太晖观前,沉浸于真曜天地,说什么都透着市侩俗气,而芦颂所言,正是上古修道求真之人,牵白犬、怀白羽、负白盐,入仙山上供山神而得灵芝神药,服以飞升登仙之典故。说在这里,便是将营丘栿比作修真之人,以虎皮作白犬,将智全宝比作神药,而智全宝终能助力营丘氏父子达成所愿,致力成功。
简简单单一句话,雅言传雅意,雅人自然心怡。
“那边在这里先呈给郎君观瞧如何?”那商人引着三四人上前,当先的乃是两个精壮汉子左右一起挑着一口香樟木黑漆地满彩长衣箱,高三尺,宽二尺,长五尺,且不说这口箱子里盛放何物,只看这箱子便价值不菲,做了五虎真人图,分别是正一玄坛赵公元帅跨骑黑虎、正一靖应真君张天师骑乘白虎、翊圣驱魔真君钟帝君骑青虎、妙应真人药王孙真人乘朱虎、丹阳真人仁仙郑真人乘黄虎,为调和五行颜色,用了描油彩绘、描金地漆、勾金填彩、螺钿镶嵌、戗金银彩等各色工艺。
饶是诸人都是家底殷实、博览名物的,对这口箱子也是爱不释手,古人云买椟还珠,诚不我欺也,想那买椟之人也是有颗道心的妙人。
“诸君,那容小可在这里打开,供诸君赏玩,”
说这话的便是这一套琦珍的卖主,若是换仝三郎在此,便能认出此僚便是那诓骗他们的土货商人。只看此人一脸谄笑的上来伺候,丝毫不因一夜奔波到此而有懈怠。
芦颂盯了此人一眼,内心反而感慨各行各业的不易,若是这虎皮没有被这些达官显贵相中,白跑一趟都是轻的,换个混不吝的衙内,便是将虎皮抄没官中,再把这商人发落了也并非耸人听闻。
因此,为何这等土货宝物的行商都要依附于类似这敬玉博手下这样的坐商?便是将这其中风险先消除几分,比如今日这笔生意成了,这虎皮商人并不直接从买家手里拿钱,而是等着这坐商按照约定付钱,至于买家掏了多少,坐商分了多少都与自己无关,有钱能落袋就是尽善尽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