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死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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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颜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那个声音越来越近。
“安小姐，江总在X城私立疗养院。他随时都有可能心力衰竭，他应该很快就离开了。”
“离开？”安颜脚步一顿，她转身，冷淡地看着助理。“他的死活，我不关心。请你别再跟着我。”
助理颞颥着嘴唇道：“他可能活不过一个月了。”
安颜心口剧烈地绞痛了一下，但她转身就走。不能，她不能原谅江黎川，他是她的杀父仇人，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安颜一口气走回家，她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她不要，不要再想起任何有关江黎川的事情。
“叮铃铃。”她的手机急促地响起，她摸出手机，放在耳边。“安颜，我有话和你说。我在门口。”
陈子聪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陈子聪帮过她不少忙，她欠了他的人情，她强撑着爬起来，她打开门。
陈子聪笑道：“你眼睛肿得像个桃子。”
安颜强扯出一丝笑，“请坐。”
陈子聪向来直爽，他并没有拐弯抹角。“我带你去个地方。算是还我的人情，如何？”
安颜咬咬下唇，“好。”
陈子聪狠踩油门，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安颜：“嗯。”
陈子聪娓娓道来：“一个小男孩的父亲死了之后，他四处流浪，他身体一直不好，只能一个人苦苦地强撑着，他大概12岁的时候，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在一个工地上搬水泥，他觉得很幸福，每天可以挣到十五块钱，有这十五块钱，而且工地管食宿，他可以省下这些钱为自己治病。他父亲一直都希望他身体早日康复。可他因为身体的缘故，身子瘦弱，工友们都欺负他，抢走了他挣来的钱，他觉得工地上有吃喝，他不敢反抗。害怕丢了饭碗…….”
安颜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助瘦弱的小男孩，她鼻间一酸，哽咽着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他的事和我无关。”
“安颜，面对现实吧。你还爱着江黎川。”
安颜猛摇头，“不爱。我不爱了。我对他只有恨。他害死了我爸爸。”
陈子聪握住她颤抖的手，“安颜。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我想提醒你。江黎川不是个坏人，你得面对现实。”
安颜乞求地看着他：“求你别再说了。我不爱江黎川，真的不爱了。求你别再说了。”
陈子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江黎川，就在那个疗养院里。你要是还爱他，就去找他。要是不爱了，我们就走。”
安颜：“我们走，求你了。我们走。我不爱他了，真的不爱了。”
陈子聪为难地看着他：“安颜，你此生都不会后悔吗？江黎川活不过这个月了。”
安颜坚定地看着陈子聪，“不会。我真的不爱他了。我恨他，很恨。我觉得他死了，我就解脱了，我希望他快点死掉，最好明天就死掉。”
陈子聪眼里闪过一丝阴冷，他笑道：“算了，我不该强迫你的。我们走。”
“叮”的一声，江黎川拿起手机，点开微信语音。“我不爱他了。”安颜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希望他快点死掉，最好明天就死掉。”
唉！安颜连一点怜悯也不肯给他。
江黎川心口剧痛，他喉间一甜，他吐出一大口血。他用手背狠狠地搽去嘴角的血。他将自己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等死的滋味不好受，无助孤独，却无人可以依赖，无人可诉说。江黎川只能一个人，孤独地躺在病床上等死。
偌大的病房，只有江黎川低沉的呼吸声，他习惯了这样的孤独，只是在临死之前，这孤独异常的绵长。绵长到他痛不欲生，他心道：死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