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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容锦。她千方百计,甚至逼得容芳菲到王府当面指证我,可是结果怎么样呢?王爷他信的还是我!别傻了,玉环,你是聪明人,拿到你该拿的远走高飞吧!”
“该拿的?什么才是我该拿的?”
“我在广州有几个铺子,我把那些铺子过到你的名下,再安排人送你去广州,自此天高凭鸟飞,海阔凭鱼跃,如何?”
“玉环”似是在犹疑。
王云桐眼见她意动,哪里还会放过眼前的机会,当即便又谆谆善诱的说道:“我跟王爷这么多年的夫妻,他的为人,我自认还是了解几分的。你以为他对当年的事没有疑惑吗?有,但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他怎么会容许自已犯下这样的错误?那岂不是承认自已就是砌头砌尾的一个傻子吗?”
“玉环”欲言又止的嘴唇翕翕。
王云桐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整个人又轻松了几分,温声劝道:“玉环,人生苦短,你被云釉拘禁那么多年,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回头我央了王爷在太医院给你请个太医,好好调理身体,再养个几年,你在广州找个如意郎君,过两年儿女成群的多好?”
“王爷,他……”
王云桐看向玉环。
“玉环”抿了抿嘴,语气艰涩的问道:“王爷,他真的知道是你害了容芳华,而姑息你?”
王云桐眉梢轻扬,唇角绽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你觉得呢?这天下的人都能猜到的事,却独独他不知道?不,他知道,他只是心甘情愿的做个傻子罢了!”
这天下的人都能猜到的事,却独独他不知道?不,他知道,他只是心甘情愿的做个傻子罢了!
如一道闷雷打在僵立的殿外僵立着的李逸辰身上。
原来,他在世人眼里就是个傻子!
可不就是个傻子吗?
当年容芳华出事时,皇兄、皇婶曾当面提醒他!
当年决意向越国公府下聘时,母后也曾提醒过他!
娶了王云桐,回越国公府时,越国公老夫人对他难掩愧疚的眼神!行走在皇宫内院,那些落在身上的眼神!朝庭大员复杂而隐笑的神情!容锦……容锦?李逸辰霍然回神,猛的便抬头张望。
容锦?!
难道这一切又是容锦的安排?
身后四周安静的如同被罩上了一个结界,阳光穿过屋檐,浅浅弱弱的打下,晃起一片片的光影。他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映照在地上。
李逸辰忽然就想到十三年前的那个午后,阳光也这般绚丽,他的人生从天堂一瞬间坠入地狱。渐渐的眼前便浮现起一张脸,那张原本精致完美的脸,在对上他高高举起的剑锋时,一瞬间如打破的凌花镜一般,碎得再无原形。彼时只觉得那张脸让他憎恶的恨不得撕碎了!只是,这一刻乍然想起,胸前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紧紧的攥着他的心,好似要将他的心攥成粉末一样!
“芳华!”
声音才起,李逸辰蓦然惊觉,他竟然能动了。
但此刻,他周身上下却如同被车轮辗过一样,巨裂的痛如同血液一般,向四肢百骇漫延。他咬牙忍受着那痛,他想要拾脚走进大殿,问一句“为什么”可是才张嘴,眼泪却如同开闸的水一样,汹涌而至。
“芳华,芳华……”
李逸辰软软的靠在身后的厢门上,无力的朝地上滑去。
他抬头,目光怔怔的落在那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树叶上,那些如同碎了的银锭子一样的光影,好似千万张讥诮的笑脸,但在这千万张讥诮的笑脸里,却有一张黯然而绝望的脸,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决然而去。
“芳华,不要走,芳华……我错了,是我错怪你了……芳华……”
李逸辰对着那道身影喃喃自语着。
只是,那张脸,那道身影却没有听到他的呼喊,而是渐行渐远,只至最终成为一个光点,一闪一闪的映照在地上。
“芳华……”
李逸辰撕心裂肺的喊声刹那穿破云宵,震得整座庵堂轰轰不决。
大殿里。
一脸自信笃定的王云桐,在听到这一声如失去伴侣的狼一样的嚎声,身子蓦然一僵,她猛的转身朝殿门口看去。“王爷!”
下一瞬,转身便朝殿外急急跑去。
殿门外,李逸辰满脸泪水万分狼狈的坐在地上,目光怔怔的看着殿前那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嘴里仍旧在一声声喊着。
“芳华,芳华你回来,我错了,是我错了……”
“王爷……”
听到李逸辰那一声声的“芳华”一声声的“我错了”,王云桐身子一晃“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慌乱失措的摇着头。
“怎么可能?怎么会?不可能的!不会的……”
话声一顿,猛的回头朝身后的大殿看去,大殿里哪里还有“玉环”的身影!
人呢?
人去哪里了?
王云桐目光惶惶的四处寻找。
就在这时,一直隐身在殿内后方的容锦仪态端庄的走了出来,目光对上王云桐骤然一紧如同被针扎了的眸子时,容锦唇角绽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对王云桐甜甜一笑。
“容锦!”王云桐如同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猛的便朝瘫在地上的李逸辰扑了过去,“王爷,是容锦,是容锦她陷害妾身的!”
神色恍惚的李逸辰,乍然听到王云桐那一声惊喊,不由便缓缓抬头朝她看去,“容锦?”
王云桐频频点头,一迭声的说道:“是的,是容锦,是她,就是她陷害我的。”
“她,她人呢?”李逸唇垂眸,轻声问道。
王云桐指着身后的大殿,急声道:“她就在里面,王爷,您看,她就在……”
话声嘎然而止。
身后的大殿,哪里还有容锦的身影。
之前出现的容锦,就如同一场海市蜃楼一般,时间一过,便消失不见了!
“不可能的,我刚才明明看到她的,她就站在那里,她在得意的冲着我笑,容锦,是容锦……”王云桐跌跌倒倒的爬了起来,转身朝殿内扑了进去。“容锦,你出来,你出来,你不缩头缩脑的……”
前殿、后殿,后殿的广场,静静幽幽的,除了几个年纪尚幼的小僧尼茫然无措的朝这边张望,哪里还能再看到半个人影。
“容锦,容锦……”
王云桐失魂落魄的看着空空荡荡的大殿,汗水密密匝匝的布满了额头脸上,不多时就连后背也湿了。
“王爷,你相信我,我……”王云桐转身朝李逸辰看去,但在转身的刹那,却是身子一僵。
殿前方。
李逸辰正与一道身影僵持而立。
看清那道身影后,王云桐顿时热血沸腾,想也不想的便冲了上前,“容锦,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容锦却是看也不看神色激动的王云桐一眼,而是目光三分鄙夷七分讥诮的看向如同石化的李逸辰,冷笑着说道:“我原本是打算离开的,但是后来想想,说不得辰王爷有话要问我,是故,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
王云桐朝李逸辰看去。
李逸辰一张脸青白交替,狭长的眸子一瞬间冷寒如冰,一瞬间又炙热如火。原本儒雅英俊的脸,因着那对诡秘的眸子而显得阴晴不定,让人因为揣测不定而不敢靠近。
“王爷,”王云桐哀哀的看向李逸辰,泣声说道:“王爷,你不要中了她的奸计,她……”
“是啊,辰王可千万别中了我的奸计。”容锦笑着打断王云桐的话,“我就是要主你们夫妻不和,让你们反目成仇,你可是英明神武的辰王爷,要是连这点诡计都看不透,岂不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了?”
话落,容锦哈哈大笑。
王云桐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目光恨恨的看着好不得意的容锦,她很想冲上前撕碎那张脸,但是……王云桐心惊胆战的朝一直默然不语神然诡谲多变的李逸辰看去。
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干,李逸辰抬手捂住那不断绞痛的胸口,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容锦的“要是连这点诡计都看不透,岂不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了”话。
他可不就是天下最傻的傻子吗?
谁都看透的诡计,为什么他看不透?
就算是看不透,那么多人告诉他,他为什么就不肯相信?
他不敢想像,那天早上的容芳华到底是怀着怎样痛苦而又期盼的心向他求救!他更不敢想像,当他挥起手里的长剑时,芳华她……“呕”李逸辰嘴一声,一口鲜血落在脚下。
“王爷!”
王云桐大惊之下,拾脚便要上前,但就在她话落脚步才动,李逸辰却是抬起了手,坚决的挡在了冲向她和他之间。
“王爷……”王云桐脸色一白,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李逸辰看着地上的那口鲜红,眼前慢慢浮现当日容芳华离京,他策马追去送上奇藜草时的那一幕。
“李逸辰,我谁都不恨,我只恨自已有眼无珠!”
“李逸辰,今日一别,上穷碧落下黄泉,你我永无再见之期!”
“李逸辰,我只望你永远不要知悉真相,倘若有一日,知道了,也请你记住,永远不要提起我的名字,因为将终身托付给你,是我一生的耻辱!”
李逸辰闭了闭目。
不能想,不能再想了,每想一分,心就好似被一根尖尖的铁勾子钩住,上下拉扯着。那痛,痛得他的呼吸都带着血沫子的味道。
可是,不能不想!
怎能不想?!
他的芳华,他的芳华啊……
李逸辰睁开眼,目光落在容锦那张与容芳华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的脸上,一字一句问道:“她,她可曾有遗言?”
王云桐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李逸辰。
这个“她”指的谁,在场的人都知道。
容锦目光冷冷的落在李逸辰那青白如鬼的脸上,翘了唇角,一字一句道:“王爷你忘了?我娘是被山匪所杀,山匪会给她时间留遗言吗?”
话落,目光似笑非知的看向同样脸色好似见了鬼一样的王云桐,淡淡道:“或者,你可以问问辰王妃,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的法子,连让我娘留个遗言的时间都不给!”
王云桐顿时如同被蛇咬了一般,猛的跳了起来,指着容锦嘶声喊道:“你别血口喷人,你娘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容锦冷笑连连,顿了顿,她停了嘴里的笑,抬头,目光幽幽的看向殿堂里的观士音像,一字一句道:“王云桐,我听说你婚后没两年原本身子尚好的李老夫人便无疾而终,我还听说李老夫人娘家官至前朝内阁首辅,书香世家。这样的人想来道德观念极强,不然,也不至于……”
王云桐身子一晃,摇摇欲坠的便要往地上倒去。
容锦垂眸,唇角翘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王妃,午夜梦回时,可是再难成寐?这么多年,可曾想起过早早命殃的李老夫人?想起她时,心中滋味如何?”
“别再说了,你别再说了……”王云桐摇头,她努力的睁大眼,不让眼眶里的泪流出来,发红的眸子如同猛兽一般瞪着容锦,摇头道:“容锦,不是我,不是我的错,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
容锦点头,转而看向正目光痴痴朝她看来的李逸辰,淡淡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白头携老!”
话落,转身便往外走。
但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一道人影却是跌跌倒倒的对着她冲了过来。
“你撒谎,我娘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那样的人!”
站在容锦身侧的杏花想也不想,对着冲过来的人抬脚便踢了过去。
“郡主!”
雁芙眼睁睁的看着李溶月被杏花一脚踹倒在地上,惊叫着扑了上前,抱起脸如白纸,满脸是泪,犹自不觉得痛,只顾喃喃自语“不是的,不是的,娘她不是那样的人!”
“溶月!”
王云桐看清地上的人是李溶月后,三脚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伸手要去抱脸白如纸的李溶月,李溶月却在她手伸出来的刹那,尖叫着喊了起来。
“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
“溶月!”王云桐的手僵在半空中,她目光痛苦的看向苍惶失措如同丧家犬的李溶月,泣声朝目光直直看向容锦的李逸辰喊道:“王爷,您看到了没有,我们的溶月被人欺负了啊!您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吗?”
“溶月,让母妃看看,你伤到哪了,你快跟母妃说说,你到底伤到哪里了!”王云桐一迭声的说道。
只是不任她怎么说,李溶月只是死死的摇着头,将脸埋在雁芙的怀里,重复着那句,“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的母妃,她不是……”
“溶月,你听母妃说,是容锦,是她设计陷害母妃的,你不要……”
“我设计陷害你?”容锦呵呵一笑,打断王云桐的话,“不错,我原本是打算把李溶月抓起来,准备个十七八个的男人好好的坐候她一番,把你加诸在我娘身上的羞辱统统还到她身上!不是有句话叫,父债子偿吗?你做下的孽,你还不了,就让你的女儿来还!”
王云桐顿时如同被人抢了食的疯狗一样,猛的抬头朝容锦看去,嘶声道:“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容锦冷声喝道:“你当初那般陷害我娘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自已敢不敢?”
“不是……”
“够了!”容锦话声一厉,脸上骤然升起一抹寒色,指着地上瑟瑟而抖的李溶月说道:“王云桐,欠下我娘的,谁也逃不了!不然,就让她来还!不要问我敢不敢,我容锦想要做的事,天王老子也别想拦。谁挡我报仇,我见神杀神,见佛诛佛!”
容锦此刻的模样如同嗜血的恶魔,浑身张扬的戾气翻涌流动,能将人灼烧成灰烬。
王云桐张了嘴,又是怕又是恨的看着容锦,下一瞬,恍然回神,她朝李逸辰嘶声道:“王爷,千错万错,溶月没有错,难道你就要这样看着她被人欺负吗?她是您的亲骨肉啊!”
“亲骨肉?”容锦嗤笑一声,看向脸上神色难辩的李逸辰,淡淡道:“是了,辰王爷,我劝你快些跟你家王妃合计出一个法子,不然,你视若掌上明珠的宝贝女儿,可就要毁在我的手里了!”
“容锦,”李逸辰沙哑着嗓子,缓缓开口,“放过溶月,她是无辜的!”
“无辜的?”容锦点头,抬头看向李逸辰一字一句道:“李逸辰,你知道什么叫原罪吗?”
李逸辰:“……”
“所谓原罪,它是指人类生而俱来的、洗脱不掉的‘罪行’,”容锦一脸冷然的道:“李溶月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便背负着原罪,而这是你和你淑慎有仪,齐庄知礼的王妃所给予她的最尊贵的礼物!”
------题外话------
还要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