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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欢喜的说道:“怎么样,高兴坏了吧?”
李恺却是扯了扯嘴角,脸上挑起抹浅浅的笑,问道:“母妃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凤仪殿那边传出来的。”元贵妃说道。
李恺上的笑便淡了几分,他一脸不解的看向元贵妃,“凤仪殿那边传来的,母妃您也信?”
“母妃自然是不信,但是……”
“母妃,你且死了这条心吧。”李恺打断元贵妃的话,“父皇是不可能将秦小姐指给孩儿的。”
“为什么?”元贵妃有司圆了她那对水汪汪的眸子,一脸怒容的说道:“难道就只有李熙是他的儿子,你就不是!”
“母妃慎言!”李恺不赞成的看向元贵妃。
元贵妃拧了眉头,仅管还是一脸的不高兴,但却也没有再说话。
李恺回头看向苏芷,“苏姑姑,我与母妃有些体己话要说,劳烦你去门口帮我看着点。”
“是,王爷。”
苏芷退了出去,轻手掩了殿门,守在了门外。
李恺这才看向元贵妃,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问道:“母妃,你是想要那个位置,还是想要一个让你拿得出手的王妃?”
“当然是……”元贵妃声音一沉,以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是那个位置。”
李恺点了点头,脸上绽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说道:“京都那么多公勋候爵,为什么父皇不选别的人结亲,却指了江城候府上的大小姐,母妃,您想过吗?”
“当然是因为江城候是帝党,只听令于你父皇一人。”元贵妃说道。
李恺眉梢间的冷笑越发深了几分,帝党?满朝文武帝党可不止江城候一人!他抬头,目光似笑非笑的看向元贵妃,“母妃可能忘了,江城候不但是帝党,他手里还掌握着东夏朝的三十万西北军。”
元贵妃脸上的神色顿时一僵。
李恺挑了挑嘴角,果然,女人就是女人,看问题永远都只流于表面,而不知道往更深层次的看。
“父皇替皇兄定下这门亲,便说明了,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另立储君。”
“那又怎么样!”元贵妃精致的眉眼间,掠过一抹狠戾,咬牙道:“这世道,从来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不去抢,想要人家送上门,哪有这么好的美事!”
李恺笑了笑。
是啊,想要自已去抢就是了,抢不到,抢得到另说,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富贵由来都是险中求!
“抢?”李恺垂眸,淡淡道:“母妃打算怎么抢,让孩儿定下首辅之女,便是抢?你觉得兄弟相残,这是父皇乐意看见的吗?”
“那你说怎么办?”元贵妃忿忿道:“母妃就这点能耐,你几个舅舅又指望不上,你不结一门能对你有帮助的亲事,你怎么去跟李熙争!”
李恺摇了摇头,他到不怪元贵妃见识浅薄,必竟,母妃的世界看到的永远都只是头顶的那片天!
“母妃,父皇如果真有意将语蓉指给孩儿,那秦阁老的仕途便也是到此为止了。”李恺轻声说道:“别说是首辅之位,只怕便是阁老之位也得拱手让人!”
“为什么?”元贵妃愕然道:“他要不是连个阁老都不是,我何必还挖心挖肝的谋着这门亲事!”
“因为父皇若无废储之意,他是万万不会给孩儿与皇兄争锋的机会的!”李恺说道。
元贵妃顿时便僵在了那,嘴唇翕翕,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时间,大殿里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
元贵妃好似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样,懒懒无力的靠在了身后的椅子里,满目悲凉的问道:“那要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李熙他……”
“有一个人也许能帮孩儿争一争。”李恺打断元贵妃的话说道。
“谁?”元贵妃打了鸡血般,顿时精神焕发的看向李恺,催促道:“是谁?谁能帮你?”
李恺笑了笑,脑海里一闪而过,当日郡主府那如清莲般出世的身影。
“永宁郡主,容锦。”
“她?!”元贵妃一惊之下,连话都忘了说,只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恺,好半响,才喃喃的道:“恺儿,你疯了不成,她能帮你什么?”
李恺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娘,你听说过北齐国的护国公主燕无暇吗?”
“听说了,怎么了?”元贵妃怔怔的看了李恺,“那位护国公主跟容锦有什么关系?”
李恺挑了挑嘴角,淡淡道:“孩儿的人查出来,容锦身边的那几个婢女似乎并不是东夏人,而且她们的行事作派与那位传说中的护国公主很是相像。孩儿大胆推测,很有可能她们就是护国公主的人!”
“就算是她们是护国公主的人,可这跟容锦有什么关系?”元贵妃不解的问道。
李恺笑了笑,抬目看向元贵妃,“现在的北齐皇帝燕正天是护国公主一手扶上皇位的,如果我们通过容锦能得跟护国公主搭上关系,跟燕正天说上话,你说……”
元贵妃看着一副成竹在胸的李恺,想着他说的那番话,越想越觉得李恺的这个主意好!要知道,当年北齐逝帝驾崩时,燕正天还只是个成天只知道抱着奶娘找奶吃的小娃娃,这位护国公主以血腥手段上清皇室下肃朝野,只用了三年的时间便将燕正天稳稳的送上了皇位!不但如此,她还以女子之身亲自挂帅,迎战当时野心勃勃想要趁燕正天帝位不稳,一举吞并北齐的先帝!
“可是……”元贵妃犹疑的看向李恺,“你父皇能答应吗?”
“答应不答应,这事还不是得看我们怎么说怎么做吗?”李恺淡淡道。
元贵妃点了点头,却仍旧难掩不甘的说道:“哎,可惜了语蓉那个孩子,母妃是真的喜欢她……”
李恺点了点头,那句,其实我也很喜欢他,终是没有说出口。
顿了顿,李恺看向元贵妃,“说起来,还有件事,母妃怕是还没听说吧?”
“什么事?”元贵妃看向李恺。
李恺笑了说道:“昨儿个,容锦带人血洗了辰王府。”
“什么?”元贵妃惊得猛的站起了身。
“咦,你宫里没人跟你说吗?”李恺奇怪的问道,话落,起身重新扶了元贵妃坐下,缓缓解释道:“其实说是血洗也过份了点,不过是上门讨公道,六皇叔一怒之下跟容锦动起了身,谁晓得王府二百侍卫都没能耐容锦何,六皇叔自已还被毒倒了。”
元贵妃眨巴眨巴着她的大眼睛愣愣的看着李恺,那句到了嘴边的,这哪是郡主,这就是夜叉啊,愣是被她咽了回去。
“讨公道?讨什么公道?”元贵妃稳了稳神问道。
“说是清平候夫人出面指证当日容芳华失贞之事,是六皇婶一手设计的。”李恺说道。
元贵妃唇角便挑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没好气的说道:“你皇爷爷在世是总说你六皇叔聪明,叫我说啊,猪都没他蠢,那么简单的一个局,他却看不透。”话落,看向李恺说道:“我要是没猜错,估计你六皇叔根本就不信清平候夫人的说词是不是?”
李恺点头,失笑道:“没错,他一点也不相信,再说,又有清平候替六皇婶打掩护,他更不会相信了。”
元贵妃点点头,不无嘲讽的说道:“也是,他要是信了,他怎么把李溶月塞回你六皇婶的肚子里啊,还是不信的好!”
顿了顿,却是拧了眉头又道:“这事,你父皇肯定知道了啊,怎么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李恺摇头,“孩儿也想不明白,我在府里等了半天,想着早朝的时候肯定会有人把这事奏明父皇,还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出来替容锦求个情,可是一直都没到宫里的消息。”
元贵妃想了想,说道:“昨天你六皇婶让人送信进来,让我留溶月在宫里住一晚,那丫头自已却跑回去了,想来,应该是得了这消息吧?”
“是的。”李恺说道:“孩儿当时是想来跟您说一声的,但想着事情重大,还是先去打听消息要紧,是故,便也跟着出了宫。”
元贵妃点了点头,却是一脸不解的说道:“照说,以你父亲对老六的亲厚,他不可能会坐视不理的啊,到底是……”
“娘娘。”
门外响起苏芷的声音。
元贵妃抬头说道:“进来吧。”
苏芷走了进来,走到元贵妃跟前,屈膝福了福,轻声说道:“皇上之前在南书房大发雷霆,说要处治永宁郡主,后来太子殿下求见,太子殿下离开后,皇上便没再说永宁郡主的事。”
元贵妃和李恺面面相觑。
苏芷等了等,没等到元贵妃的示意,便福了福,再次悄然退了下去。
“难道李熙求见你父皇,也是因为容锦的事?”元贵妃看向李恺。
李恺脸上再难寻笑意,他垂了眸子,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也许他也查出了容锦与北齐护国公主有牵扯。”默了一默,继续说道:“孩儿之前听说,皇后有意让他纳了容锦。”
“怎么什么事都有她一腿!”元贵妃抬手便将身侧小几上的茶盏拂到了地上,怒声道:“不行,若是容锦再被李熙纳了,我们真就是坐以待毙了,我宁可让她死,我也不会成全了李熙。”
李恺点了点头。
如果说李熙真要纳了容锦,那他还真就只能让容锦变成一个死人!
“先不急着下决论,”李恺对元贵妃说道:“先看看情况再说,还有,我打算娶容锦的事,你不要与六皇婶说起,支持我们的人不多,不能……”
“我明白的,你放心吧。”元贵妃深吸了口气,说道:“我只是担心,李熙他……”
“这个母妃不用担心,”李恺说道:“如果真像我们想的那样,那就如母妃所说,宁可她死,也不能让皇兄如虎添翼。”
……
辰王府。
王云桐穿戴整齐,正打算带着碧玉进宫向永昌帝说容锦欺凌辰王府的事,不想,门外响起小丫鬟的声音。
“王妃,郡主屋里的雁芙求见。”
昨儿个碧玉好好敲打一番雁芙,再三叮嘱她,郡主不能出一点差池,不然别说她,就是她爹娘老子也得跟着倒霉。现在,雁芙在这个时候跪来求见,想来应该是郡主那有什么事,需要向王妃禀报。
碧玉抬头说道:“王妃,奴婢出去看看。”
王云桐点头。
碧玉走了出去,不多时却是带着面色惨白的雁芙走了进来。
“怎么了?”王云桐挥手示意替她整理衣裳的小丫鬟退下,看向面色难看的雁芙,“出什么事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王妃,郡主她,她……”
“郡主怎么了?”王云桐一听事关李溶月,当即便失了镇定,目光一厉狠狠的盯着雁芙,急声道:“说,郡主怎么了?”
雁芙“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了起来,“郡主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永宁郡主的住处,说是要去找永宁郡主讨个公道,问问她一个女孩子怎的这般凶残,还说要永宁郡主把解药交出来。”
王云桐扶了额头,一个踉跄,差点就一屁股软在地上。
“王妃,”碧玉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步子不稳的王云桐,对跪在地上的雁芙喝道:“你是死人啊,之前怎么不来说,这个时候才来回禀。”
“郡主是早起时突然说起来的,”雁芙哆嗦着嘴唇说道:“奴婢这会子还是找了个借口才悄悄跑来送信的,也不敢耽搁久了,不然郡主得起疑心了。”
王云桐摆了摆手,对跪着的雁芙说道:“你回去吧,拖一拖郡主,我这边安排好了,你再跟着郡主出去。”
“是,王妃。”
雁芙站起来,便要离开。
“慢着,”王云桐却是突然喊道。
雁芙身子一僵,战战兢兢的朝王云桐看去,“王妃……”
“你且记着了,跟着郡主出去,务必把郡主看紧了,要是有个意外,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奴,奴婢记下了。”雁芙连忙说道。
“下去吧,”王云桐摆手,“回头我会让碧玉来告诉你,怎么做。”
雁芙屈膝福了福,急急的退了下去。
她一走,碧玉顿时一脸焦急的看向王云桐,“王妃,怎么办?万一郡主误信了外面那些谣言蜚语……”
“那些污言秽语如何能进溶月的耳朵!”王云桐沉了眉眼,眸间闪过一抹厉色,对碧玉说道:“你去告诉顾文成,郡主要出府,我不想她听到些不该听的,该怎么做他应该明白。”
“是,王妃。”
碧玉匆匆退下。
王云桐看着碧玉急急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整个人好似被车子轧过似的,浑身都是一种说不出的酸痛。
“你们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是,王妃。”
屋子里的下人鱼贯而出。
很快,偌大的屋子便只剩下她自已。
阳光照射在对面高高挑起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刺目的一片红光,在那片红光里,王云桐挺得直直的背脊慢慢的佝偻了下来,她眯着眸子,迎着那片红光,脑海里却是浮现起十三年前事发前在宫里那一夜的场景。
高高挑起的红灯笼,也如此刻一样,晃花了她的眼。那个时候,满满的是对未来的欣喜,但此刻,她却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好像一切就像是紧紧攥在掌心的沙子,她越想用力的攥紧,便越攥不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从她手里慢慢流失。
不,不行!
她费尽一切得到的东西,她就是死也不能放手!
王云桐挺直腰杆,正想喊了小丫鬟进来,让她去看看碧玉那边怎么样了,不想,耳边响起碧玉的声音。
“王妃,奴婢回来了。”
“快进来吧。”王云桐急声说道。
碧玉拾裙走了进来,来不及行礼,便急步上前,对王云桐说道:“王妃,顾大人说他知道了,他这就去安排,让您放心,保证郡主绝不会听到不该听到的。”
顾文成办事,王云桐还是放心的。
但,因事涉李溶月,她却是丝毫不敢大意,是故,她看了碧玉,问道:“有没有安排人跟着郡主?”
“安排了。”碧玉说道:“是瑞头领亲自带人跟着。”
王云桐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碧玉说道:“你去跟雁芙说一声,不然拖久了,只怕溶月要起疑心,这孩子有时候聪明的让我都拿她没办法。”
“是,王妃。”
碧玉再次匆匆的走了出去。
这回,王云桐没等多久,约一刻钟的功夫,碧玉便走了回来。
“王妃,奴婢已经叮嘱过雁芙了,雁芙也说了,她会寸步不离的跟在郡主身边。”
王云桐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屋里的沙漏,对碧玉说道:“走吧,我们该进宫了。”
“是,王妃。”
主仆两人乘了马车带着护卫一路往皇宫行去。
另一厢,淑仪郡主李溶月也带着雁芙和另外两个小丫鬟从王府的侧门离开,一路朝西市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