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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直是应了那句“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的话。
长兴候府袁氏母女欢天喜地,恨不得即刻便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嫁进越国公府,反观越国公府却是愁云惨雾戚戚惨惨凄凄!
“夫人,国公爷吩咐过了,他不见客。”
王苏身边叫羽书的小厮壮着胆子上前,拦住了正抬手去推书房门的容芳菲。
“不见客?”容芳菲看着羽书,杏核似的眸子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羽书虽然害怕,但不得不鼓起勇气,点头道:“是的,夫人。”
容芳菲忽的就勾了唇角,然后冷冷看了眼身侧的绿萝。
绿萝一步上前,抬手便重重的朝羽书脸上扇了过去,“混帐东西,夫人是客人吗?”
羽书被打得愣在那,好半响才抬手捂着脸,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的看向容芳菲。
容芳菲看也不看羽书一眼,双手略一用力,便推开了身前的门。
屋子里正安静说着话的人,霍然转身朝她看来。
“夫人……”
羽书追了进来,看到屋子里的情形,惶惶不安的站到了一侧。
王苏淡淡的撩了眼一侧的羽书,目光落在他脸上五个鲜红的手指印上,眉头几可不见的拧了拧,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羽书连忙应“喏”,飞也似的退了下去。
坐在王苏身侧,脸色苍白的好似一阵风都能被吹走的苏钰彤,缓缓站了起来,上前行礼,“妾,见过夫人。”
容芳菲的目光就像淬了毒药的刀刃一般,死死的看着便是屈膝福礼也透着一股别样风韵的苏钰彤。
她不出声,苏钰彤就只能一直维持福礼的姿势!
“钰彤你下去吧。”
身后响起王苏的声音。
苏钰彤默了一默,轻声说道:“是,国公爷。”
话落,起身对容芳菲微微颌了颌首,便往外走去。
站在苏钰彤身后半步的绿萝便要上前拦,一道凌厉的目光突然就朝她看了过来。绿萝吓得不由自主的身子一颤,硬生生收住了已经抬起的脚。
待苏钰彤离开,王苏看着因为愤怒整个人都控制不住颤抖的容芳菲,眉宇轻蹙,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容芳菲冷哼,“国公爷这话问得好生奇怪,书房重地,一个妾室可以豋堂入室,我这个堂堂正正嫁进来的原配,却是不能进,我到是想问问,国公爷,你想干什么?宠妾灭妻吗?”
王苏眉宇顿时蹙得能夹死只蚊子,身上儒雅的气息一瞬间消失怠尽,取而代之的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淡漠和绝情,看着容芳菲的眸子更是毫不掩饰他深深的厌恶和鄙夷!
容芳菲对上王苏的目光,先是脸色惨白的如同被抽干了血的僵尸,但转瞬,她却是唇角扯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冷冷的笑了起来。先是轻笑,接着便是慢慢的放开声音,最后干脆就是哈哈大笑,笑得眼泪肆意横流,仍旧停不下来。
“夫人!”
站在她身后绿萝吓得不轻,便要上前察看。
容芳菲却是豁然转身,一个巴掌就扇过来,结结实实地打绿萝的脸上。力道不亚于绿萝扇羽书的那一巴掌。
“滚出去!”
绿萝捂了脸又是委屈又是惊怔的看着已经停了笑,眼泪水却是不住的从眼里往外流,瞬间便湿了一脸的容芳菲。
“怎么?”见绿萝站着没动,容芳菲挑了眉头,一脸戾气的问道:“连你,我也指使不动是不是?”
“奴婢不敢。”
绿萝怔忡回神,当下福了一福,便急急的退了出去。
容芳菲目光阴森的睃了眼其它人,顿时她带来的那些丫鬟婆子齐齐瑟瑟的低了头,如潮水般惊慌失措的退了下去。
没了这些人,屋子里一瞬间便显得空旷了许多。
容芳菲这才抬头,目光沉沉的朝王苏看去,满是泪痕的脸上忽的便绽起一抹清滟的笑,她长得本就极美,这样含泪而笑,刹时给人一种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感觉。便是王苏,也不由自主的便舒缓了眉头。
容芳菲没有错过王苏那微缓的眉宇,她慢慢的攥紧了袖笼里的手,眼睑微垂,掩尽眸中情绪,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恨我厌恶我,恨我鸠占鹊巢,厌恶我的心狠手辣、蛇蝎心肠,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已的亲姐姐都能陷害,甚至赶尽杀绝,连个善终都给没她!可是……”容芳菲抬起头,被泪水洗过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神色略有松动的王苏,“可是国公爷,你不是比谁都能明白那种求而不得,爱而不能的感觉吗?我做这一切,又是为了谁?”
王苏原本僵着的身子,在听到那句“求而不得,爱而不能”时,猛然一震,目光顿时锐利如刀的落在容芳菲的脸上,似图在容芳菲那含恨带悲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即便他目光杀气森然,容芳菲却是昂着头,维持着她一脸的悲愤莫名。似乎,就真的只是在跟他发泄她的委屈!
良久。
王苏瞥了撇开脸,淡淡的说道:“钰彤是来劝我,想办法退了长兴候府这桩婚事的!”
她有那么好心?话到嘴边,却是被容芳菲咽了回去,她抬头,楚楚可怜的看着王苏,稍倾,在王苏讶异的目光下,轻拾裙角,缓缓的跪了下去。
“你……”
王苏看着突然就跪倒在脚下的容芳菲,顿时便怔住了,但一怔过后,立刻又恢复了常态,容芳菲是什么样的人,他自问他比谁都了解!一个为达目的从不择手段的人,一改往日强硬,从而示弱,那只能说,这只不过是她的又一种手段罢了。想明白了,王苏便也释然。
“国公爷,我求您了,箴儿他必竟是您唯一的儿子啊,您就算再如何不喜他,可他是越国公府的世子,是未来的越国公,若是真让他娶了容思荞,您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先国公爷,如何面对婆婆她老人家!”容芳菲泣声道。
王苏垂眸,目光冷冷的落在哭倒在地上的容芳菲身上。
这个女人,最开始迎她进门,本就是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原以为,不需要多少时间,他就能将她变成王家祠堂里的一块牌位,可谁知……王苏的目光慢慢的暗沉了下来。
她说的没错,不管他再如何不喜她,箴儿是他的儿子,虽然这个儿子他未必看得上,但他却是越国公府的世子,若是真的结了长兴候府这门亲……王苏眉眼前的嫌恶愈深,够了,府里有一个姓容的女人,都已经叫他厌恶的吃不下饭,再来一个,只怕他会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座国公府。
“你起来吧,”王苏垂了眼睑,不辩情绪的说道:“好生梳洗一番,我们去趟辰王府。”
将脸埋在掌心,跪伏于的容芳菲顿时大喜,她豁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王苏,“国公爷……”
“圣上金口玉言,想要让他收回圣旨,只怕须得辰王爷帮忙说说情。”王苏打断容芳菲的话,“我们这就去辰王府,你与姐姐好生说说,我再探探辰王爷的意思!”
与辰王妃好生说说?
容芳菲小心的觑了眼王苏,却见王苏正目光幽深的朝她看来,心头一跳,她霍然了悟,点头说道:“妾身知道了。”
王苏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你去收拾下吧,好了,让人来说一声。”
容芳菲福礼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一辆七彩琉璃华盖翠帷马车驶出了国公府,朝辰王府的方向急驰而去。
越国公府,马车消失在街头,门外几个小厮这才转身重新坐进门房,继续说道着嘴里的八卦。便没有人注意到,一抹娇小的人影自院中一棵枝干虬结冠如巨伞的桂树下闪了出来,人影一路东躲西藏,约花了一柱香的时间,来到了越国公府后院西北角的一处四合小院。
“姨娘,雅儿回来了。”
站在门口焦急张望的香蕊,在看到那抹雀跃着朝她跑来的身影后,回头对身后屋子里的人说道。
话声才落,便看到雅儿已经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跟前,更是连气都没喘顺,就说道:“香……香蕊姐姐,国公爷和夫人出门了。”
香蕊点了点头,抬手擦了擦雅儿跪得满头满脑的汗,轻声说道:“别急,进屋喝杯水,跟姨娘慢慢说。”
雅儿连连点头,圆圆的脸上笑起两个深深的梨涡。
屋子里,苏钰彤已经放了手里的书,看到香蕊和跪得满脸通红的雅儿,指了着桌上已经倒好的茶水说道:“先喝口水吧。”
“雅儿谢过姨娘。”
说着,对苏钰彤福了一礼,这才上前端起桌上的茶盏,本想一饮而尽,但在对上朝她笑盈盈看来的香蕊后,硬是将茶盏里的水分成了几下才喝完。末了,还不忘扯了袖笼里的帕子颇为秀气的拭了拭嘴角。
“你这个丫头片子。”香蕊好笑的看着眼睛扑闪扑闪的雅儿,“这个时候学起斯文秀气来了,没看到姨娘在等着你说话吗?”
“你别老说她,”苏钰彤笑着嗔了香蕊一眼,“难得她按你要求的做了,你偏又要说她,回头,她都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末了,对一脸赞同朝她看来的雅儿说道:“你别理你香蕊姐姐,你这样,我觉得挺好的,越是关健的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雅儿顿时一脸兴奋的重重点头,“姨娘,奴婢知道的。”
香蕊好笑又好气的瞪了雅儿一眼,“快说吧,国公爷和夫人出门去哪了?”
“马房里的老蔡头说,国公爷和夫人去了辰王府。”雅儿说道。
香蕊闻言便朝苏钰彤看去。
苏钰彤默了一默,稍倾,抬头脸上绽起一抹温婉的笑对雅儿说道:“我记得你跟世子院里的小丫鬟秋露很是要好,是吗?”
秋露是侍候王箴通房丫鬟雪琴的小丫鬟。
得了苏钰彤的问话,雅儿连连点头,“姨娘,秋露是跟我一同进府的,她昨儿还跟我说,世子这些日子心情不好,就连雪琴也遭了不少罪,身上没一块好皮肉。”
现在外面流言满天飞,王箴前几天去辰王府想见一见淑仪郡主,却是吃了个闭门羹,他心情能好起来才怪!这几天,不是打丫鬟就是砸东西,指不定,今天圣旨下来了,他还得杀几个人呢!
苏钰彤水亮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几不可见的阴鸷之色,她笑了对雅儿说道:“那你能不能去跟秋露说一声,就说我想见见雪琴,问问雪琴什么时候方便。”
“当然可以啊,”雅儿大声道:“趁着国公爷和夫人都不在,府里的下人都躲闲,奴婢这就去找了秋露吧?”
苏钰彤笑了点头,对香蕊说道:“你取一些碎银子给她。”
香蕊才要转身进内室,雅儿却是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急声道:“不用了,香蕊姐姐,姨娘上回给的,我还没使完呢,等使完了,我再问你要。”
香蕊便朝苏钰彤看去。
苏钰彤笑着点头,示意她依着雅儿的意思来。
雅儿雀跃着去找了秋露。
香蕊看着她渐渐化为一个小点的身影,半响才收了目光,转身看向身后唇角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的苏钰彤,默了一默后,轻声说道:“姨娘,那边又送信来了,问您什么时候她才能接进府。”
“急什么?”苏钰彤敛了脸上的笑意,秀丽的脸冷漠的如同冰雕而成,“告诉她,能等就等,不能等,就去找别人帮她,我可不欠她的。”
香蕊点了点头,眼见苏钰彤走回窗边的美人榻,拾起了之前扔下的书,想了想,她拾脚跟了过去,搬了个小杌,拿起自已做了一半的针线活,慢慢的做了起来。
握着书卷的苏钰彤眼角便挑了挑,目光落在香蕊手里做了一半的小衣上,湖绿衣的软烟罗,不论是料质还是颜色,都是她最喜欢的。但……苏钰彤放下手里的手,抬头,目光落在窗外那一方悠扬的天边。
“别做了,我不是说过了,我现在已经不喜欢这种面料也不喜欢这种颜色了吗?”
香蕊手里的动作便顿了顿,她抬头看向苏钰彤。
“小姐,您别总是皱着眉头,皱久了,眉头纹就要出来了。”
苏钰彤不由便怔了怔,然后,抬手缓缓的揉上额头,揉着揉着,唇角便绽起了一抹浅浅的笑。
香蕊不忍,低头继续做着手里的活。
“不是说了,让你别做了吗?做了,我也不会穿。”苏钰彤突然恼怒的说道。
“可是这是国公爷替小姐寻来的料子,特意吩咐下来的,奴婢若是不做,小姐若是不穿,怎么向国公爷解释?”香蕊抬头看了苏钰彤,轻声问道。
苏钰道刹时如遭雷击,脸色一片惨白,揉着额头的手慢慢的滑到胸口,紧紧的攥住了胸襟,似乎不这样,一颗心就要蹦出来一样。
香蕊低头,继续飞针走线的缝着手里的小衣,嘴里则有一句没一句的说道:“那位永宁郡主,奴婢打听清楚了,她不是什么容家旁系之女,而是长兴候府十三年前失贞被逐的大小姐容芳华的女儿。”
苏钰彤攥着胸口的手一松,霍然抬头看向香蕊,颤了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奴婢说,永宁郡主是容芳华的女儿。”
“怎么可能?”苏钰彤怔怔的道:“不是说容芳华在离京之后便服下了辰王送她的毒药吗?怎么……”
香蕊笑了笑,轻声说道:“外面的人还说小姐对国公爷一往情深,为与国公爷长相厮守不惜委身为妾呢!”
苏钰彤顿时像被针扎了一般,目光恨恨的看向香蕊。
香蕊身子僵了僵,稍倾,唇角绽起一抹自嘲的笑,轻声道:“是奴婢说错话了,请小姐责罚。”
苏钰彤却是长久的看着香蕊,久久无语,最后摇了摇头,重新拾起了被她扔在一边的书。
“奴婢之所以这样说,是想告诉小姐,小姐可以相信永宁郡主,她和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香蕊干脆放了手里的小衣,对着被书遮了半边脸的苏钰彤说道:“而且,奴婢相信,倘若我们与永宁郡主结盟,说不得,事后,小姐还能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
苏钰彤眼底绽起一抹自嘲的笑,父母兄长皆惨死,她有什么脸苟活于世?
不,她不需要全身而退,她只要永宁郡主,能帮着她将越国公府打尽地狱,让王苏,永世不得超生就行了!
“你想办法递个信给永宁郡主,告诉她,今后不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提出来。”
“是,小姐。”
香蕊低头继续做着手里的针线,苏钰彤则是重新拾起了手里的书卷,一字一字的看着。这个时候,若是越国公王苏看到了,怕是又得责怪她,年纪轻轻就读起佛经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外响起一串步子声,香蕊放了手里的活,抬头朝外看去。
“姨娘,雅儿回来了。”
苏钰彤放了手里的佛经,抬手朝已经走到门口的雅儿招手,待雅儿走到跟前,喘匀了气,她才笑了轻声问道:“秋露怎么说?”
“姨娘,赶巧了,奴婢去的时候,雪琴姐姐也在。”雅儿眉眼弯弯的看着苏钰彤,“雪琴姐姐说,眼见得天气越来越热,世子这几日肝火也旺,她打算等会去大厨房给世子炖碗雪梨汤,消消火。”
这就是约了苏钰彤在大厨房见面了?
苏钰彤点了点头,对目光晶晶亮亮看着她的雅儿说道:“行,我知道了,你跑了这小半天的,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奴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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