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大中四年的魏博镇是不同寻常的太平,何全皞去岁在八镇共讨时打响了名头,这不仅让他坐稳了魏博新主的位置,更已俨然成为当下大唐的第一名将。
如此夺目的势头让人都以为平静了几年的魏博镇又要兴起风浪了,而雪上加霜的是,没多久朝廷便出尔反尔将安抚之用的宗室女转送去了武宁,这般赤裸裸的羞辱惹得何全皞勃然大怒屠戮了朝廷遣派的使者。
战争似乎业将不可避免,魏博镇的虎狼之师也已摩拳擦掌准备好了。
但是,自从陈权出人意料的入京朝阙,魏博却偃旗息鼓了。
如今已过了半年,虽然镇内仍操习不休,何全皞也常领军游猎以维续士气,然于世人看来,战争的阴影已然远去。
可没人知道,就在这时何全皞正打算为这场将至的战事添一把柴。
米存遇1的祖上也是胡人,同属昭武九姓。米氏这一支于安史贼乱时迁入河北,历经数代基本算是完成了“本土化”。而自其祖父时效力魏博至今已有三代。
大中二年其父米文辨于步军左厢都知兵马使兼节度押衙的任上过世,米家几子承继父祖基业,仍就于镇中效命,米存遇便是如今魏博镇的经略副使,朝廷也很随意的给了个登仕郎的散官和左武卫骑曹参军的虚职。
作为当今魏博之主何全皞极为看重的亲信,米存遇可谓是大权在握,但他其实并未觉得多么荣幸,每日实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因这何家大郎完全超出了他过往的认知。
原本那个勇武善战却略显莽撞的糙汉子日渐阴鸷酷烈,竟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陌生感带来的恐惧积压在心头一刻都不得消散,米存遇很想找个理由躲出去却一直不敢开口,而今日又被单独召来过府议事,他也只能拜求了漫天神佛后硬着头皮前往。
节府的内院不大,早前何弘敬在世时颇喜花木,院中倒是处处芳草格外的怡人。而今何全皞尚武,便拔了满院的青翠,到处都架起了棍棒刀枪,由是这深宅更显得狰狞可怖了。
“呵,你们前时都劝我及早用兵,现今又如何?你瞧,这两月已有三四封了吧,朝廷终是要许我节使之职,竟还欲加个郡王,看来时候到了呢,想必夏收之后朝廷便会举兵,而今是要指用魏博了,啧啧,可怜我那蠢兄弟啊,白白丢了一条性命,这又何苦呢”!
何全皞扛了一把长刀颇有些得意的扬着手中的书信,也不怪他忘形,数月来帐下文武实在不解其为何隐忍不动,每每劝谏之时他都是一副高深莫测成竹在胸的模样,寥寥几语只言无需刀兵亦能尽取所求,唯一做的便是遣人递了两封不知是何内容的信笺入京,而今果然如其所料,他又怎能不略加炫耀一番。
“节帅当真是算无遗策啊,我等实是不及万一,只,朝廷果真是要出兵征讨武宁了吗?会不会有诈”?米存遇的脸上恰如其分的堆起了谄媚和敬佩之色,倒不全为讨好,他也实有些真意,毕竟数月前当武宁军南下的消息一经传来,何全皞就断言朝廷必会放下同魏博的恩怨,全力应对武宁的威胁。
“入了少阳院的皇子,天子的亲叔一并被四郎宰了,虽然朝廷含糊其词,但此事应该是真的。不管内里有何隐情,只为了保全颜面朝廷都该兴师问罪的,更何况去岁的种种,故而,我何以按兵不动?朝廷又为何弃魏博取武宁?我再问你,武宁军南下可能成事?大唐可见亡国之象了吗”?何全皞并未作答,而是面色一整杵起长刀肃然发问。
“这,节帅明并日月,无幽不烛,深谋远猷,自是料到了今时,所以才不取我等短智之见。而魏博势大,节帅又是勇武善谋,将兵之道冠绝天下,去岁朝廷铩羽而归想来也不愿再讨没趣。至于武宁军,两浙兵锋不利,现已失陷,福建多山岭,如今倒可凭地利相阻一时,但恐怕也不能久持,我以为,若是武宁军不计代价应能有所作为。大唐,我却实是不知了”。
米存遇略一思量便出言作答,只他也明白,此番应对毫无意义,更没半点价值,不过这正该是眼前之人所需要的,如果此时自己说的头头是道岂不是要扫了何全皞说教的兴致,所以在这个让人看不透的节帅帐下,庸碌些可能并不是件坏事。
“哼,愚蠢”。果然,何全皞虽是厉声斥责,但脸上却渐和缓了下来。
“咳,幽州去岁生变,张直方逃了,周綝又不能固权,恐也没几日好活的。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干,然前些年张仲武在世时杀的北地诸胡血流成河,好不威风,当下幽州有变,怎知那些胡儿不会南侵欲雪其仇?哎,魏博虽强,却是离诸胡太近了,幽州一日不宁我怎敢妄自兴兵”?
“至于武宁,更是蠢不可及,我直至今日都想不通他们为何会如此操切?且不论武宗时几番征战皆有胜果,使得天下诸藩自同寒蝉,加之其整肃佛门,规善吏治政风等,彼时大唐可谓是府库充盈,河清海晏,甚有中兴之貌。而今武宗崩殂不过数载,今上常行之敬慎,却不显庸弱,虽有些错疏,然今时看来,天下虽渐至颓陵,可法度不及衰毁,僭度亦未全然失序,这江山李家坐的还稳当着呢。便是我,去岁也只意相逼却不敢妄求取而代之,所以,武宁又何德何能”?
“再者,武宁不同河北,河北割据已近百年,于朝廷而言,恐怕都已是习惯了,这吃不进肚里的汤食便是贪馋也是无计。武宁则不然,其若安分些割守旧地,朝廷虽是震怒也要思量下征讨与安抚孰为重轻,但当下呢?呵呵,两浙承平已久,任谁兴兵作乱都会招下民愤,人心不定又要如何治顺?再往南福建尚还好些,自陈政②父子入闽平獠乱,多有府兵眷属同行,而后中原战事亦有流民移迁,然整个福建户数也不过十余万③,便是取下了福建,那么岭南呢?啧啧,岭南数十州,除却几个还算繁华的城镇多半都是蛮荒之地,那地方连贬官都不愿去的。武宁啊,就算尽收了前陈之地又能怎样?虽如此,也亏了武宁出兵南下,否则。现下好了,江南势危,粮草倒还罢了,尚有淮粮可凭关中供用。盐呢?盐,是盐,这才是最致命的。两浙多盐,福建至少也有长乐,闽县,连江,长溪,晋江,南安④六县专事海盐。大历时刘晏主持盐务,设四场,十监,十三巡院,几尽在江淮之地,福建亦有一监,元和时又将此监升格为院,闽盐也日重于朝,听闻早时曾有污吏贪墨盐务三十万⑤,哼,竟是富庶如斯!盐税又堪为大唐财赋半壁,故而,朝廷如何不惧?又怎还有心思理会魏博会将如何”?
这长长的一段话听的米存遇恨不能按头拜下,就连心底想要逃脱的思虑瞬间都淡了。他知道何全皞颇有些智计,早时他怕的也正是如此。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过往想差了,有这样一位智虑深远的主上领率魏博镇能走多远?自己又何尝不能做个封王拜相的美梦?于是他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表起了忠心:“节帅,我,臣,臣愚钝,实说不出什么来,只心悦诚服也,但节帅有所令,臣必竭微末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哈哈,好,好,我信你,重你,今日才独召你前来议事。我意你可提点二千兵马,待朝廷起兵之时便随着去吧,不求有功,敷衍应付过去即可。我虽不喜武宁,更深厌陈权那匹夫,但,唇亡齿寒,武宁存,魏博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哎,罢了,看他们造化呢。而我将自领兵马出征昭义,薛元赏无用之人,昭义镇更早不复过往,今次征伐也...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