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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中有太多人被卷入了纷乱之中,有些是身不由己的被动从之,有些则蠢蠢欲动的主动为之。为国者有之,然而都不及为己身者远甚。
郑太后的心思则要更复杂些,儿子是大唐的天子,为子奔波既是为国奔波。同样的,天子即便向来稳重,又是已跨入四十不惑之年,可在一个母亲的眼中,那也还是当儿子的,仍然需要为人母者偶尔的查缺补漏。
当今天子登基诡密至极,内里的详情便是死也不能道于人知,不过大中朝伶俐的臣子们却多半有个共识,就是那个出身寒素一直平淡度日也从不牵连国事的郑太后绝对不简单。
所以,郑光郑国舅一个让士人心怀芥蒂的外戚,平素一贯表现的又是不通文墨且粗鄙贪婪,但已经两任重镇节帅了,依旧只是被人私下腹诽一番罢了,没人愿意为此招惹了兴庆宫里闭目养神的太后。
可是在今夜,郑太后睁开了冷对尘世的双眼,也再一次介入了大唐的最高权力纷争中。
不过她的行动也确实未提前和天子商议过,就像她对吐突士昕隐晦的释言一样,有些事情是天子的身份所不能为的。
但是还有些更为深层的含意。天子御极已过三载,早就不是那个还需要母亲时常言提其耳的闲散宗王,虽然恭敬如旧孝行如常,然自郭太后暴亡后,那份李唐皇室极其罕见的真挚情感中却多了些刻意。
刻意,意味着心有旁骛,这并不是郑太后所乐见的,甚至有些担忧,她害怕大唐皇族血液里生来具有的刻寡会有朝一日降临到自己,以及母族郑氏的身上。
雍王诏入少阳院没有预先知会,就连亲亲楼的夜宴居然也罕见的未曾受邀,这是个奇妙且危险的信号。尽管郑太后隐隐的知道天子在预谋着大事,不过今日接二连三的纷扰究竟是顾忌自己安危有意不告还是没来由的疏远,或着也只是不经意间的遗忘?
不管怎样,郑太后决定站出来,她要通过自己的方式来告诉这个儿子,她还是母亲,一个将儿子推到了人世间至尊宝座的母亲。
——
夺取内藏库的进展异常的顺利,吐突士昕带领的人都是宫里的熟面孔,甚是有些身份的,骤然发难砍下了几个有意叫嚣的人头后,郑太后的身份起了关键性的作用,恩威并施下,皇家的财库便到了手。
然而当满怀期待的打开内库时,意外还是在不经意间发生了。
财帛动人心,面对着无数的宝货锦帛,在场无一人会无动于衷,即便是郑太后都有些愣神,而就在这一瞬间,一个汉子悄悄的垫着脚尖挪到阴暗处,两眼放着骇人的精光,不受控的将手伸向了一块美玉。
贪婪的摸着,捻着,恨不能拾起来吞下肚去。
这一只手怎还能够,另一只手中擎着的火把实在有些碍事了,小心的将火把移到臂弯夹住,终于,美玉覆上了满满的两只大手。
“放肆,你个贼奴要做什么,还不快放下”?
吐突士昕突来的暴喝惊了那人几乎跳起来,忙是一把将攥紧的美玉胡乱塞入怀中,复又举起双手欲要强辩一番,却不料火烛坠地,溅落的火星欢快的窜到一匹锦缎上舞弄起了身姿。
火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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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万耽搁不得了,请放臣速去,火自然便会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