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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见二人还跪着,忙叫起身,又令奴才看座。
“可去过慈宁宫了?”
“去过了。早膳便是在慈宁宫用的。”
“寿康宫呢?”
“也去过了。”
康熙微微点头:“既如此,你们便先回去吧。朕还有些事要处理。”
胤礽愣住,康熙又道:“昨日大婚礼仪繁琐,你不是说累得慌吗?回去歇着吧。”
胤礽只得起身告退,带着石令仪出去。
殿中。
瞧见胤礽身影离去,康熙仿佛泄了一口气,颓唐瘫在座椅上:“梁九功,扶朕去内室。”
梁九功惊心胆颤,颤巍巍上前搀扶,“皇上可是哪里不舒服?可要请太医?”
太子刚大婚,皇帝就病了请太医?不出一日,便能传出太子妃刑克陛下的话来。此流言虽然最不利的是太子妃,但也不利于胤礽啊。
康熙摇头:“不必,朕只是有些累,歇一会儿便好。你守着乾清宫,此事朕不希望传出去,便是零星半点的只言片语都不行,你可明白!”
对上康熙凌厉的目光,梁九功心头一惊,连忙应下。
另一边,胤礽与石令仪已经回了毓庆宫。石令仪欲言又止:“太子,皇上……”
“汗阿玛不是说了无事吗?该是被朝堂之事累着了。这几日朝堂事多。”
这样的说辞,石令仪哪能安心。她刚成亲,第一日见公公,公公还是皇上,皇上的态度几乎可说决定了她往后的命运,偏偏今日的情形尤为不对。
正想着,便听外头说乾清宫派人送了赏赐过来。一堆的东西,琳琅满目。胤礽指着各色珍宝对石令仪说:“大多是女人家用的,可见全是给你的。”
石令仪明白胤礽的意思。若皇上不喜她,如果会赏赐这么多东西。按理也是如此,更何况她是皇上亲自为太子挑的嫡福晋。若不满意,当初也不会选她了。只是……
胤礽拉着她坐下:“别胡思乱想了,歇会儿吧,这跪来跪去的,不累吗?你不累,孤可累得慌。孤一年到头跪的次数都没这两日多。”
石令仪:……
什么跪来跪去,也不过是向太皇太后太后与皇上三跪九叩罢了。以太子的身份,余者妃嫔都没资格受礼,就这,竟比一年都多?那你一整年跪得次数可是真够少的。
胤礽挑眉:“往日里除了犯错的时候,谁正经这么跪拜啊。孤连过年讨赏都没这般跪过。”
石令仪:……谁不正经跪拜?怕是只有你不必正经跪拜吧。至于前一句犯错的话,顾忌着胤礽的面子,石令仪自动忽略过去。
胤礽摆手:“不说这些了。你刚进宫,孤同你说说宫里的情形吧。现今宫中无后,是钮钴禄贵人执掌宫权,她跟孤关系不咸不淡,颇有些井水不犯河水之意。宜妃娘娘性子爽朗,心思明澈,是聪明人。”
聪明人知情识趣,不会干蠢事,心思明澈代表看得清局势。可以结交,能够相处。石令仪了然。
“三弟四弟与孤关系最好,其次是七弟。因此荣妃娘娘与成嫔娘娘那边,你可多走动。至于四弟生母,此事不是秘密,乌雅氏如今在冷宫,你是知道的,不必理会。四弟心里也明白是非曲直。
“佟妃与孤素无来往,也无矛盾。她不好权势,也不执着于圣宠,早前便一门心思养育十一弟,自从已废孝懿皇后之事曝出后,更是深居浅出。宫中争斗皆不参与。剩下便是密嫔,你可以常往咸福宫去,不论与密嫔娘娘闲聊,或是看看六妹与十四弟都可。”
因着各种蝴蝶效应,佛拉娜如今在皇女中排行第六。石令仪一一应下。胤礽又将毓庆宫的太监宫女都叫过来让她认脸。
“小柱子小池子都是孤得用的,你若有事需要与宫外联系可以找他们。夏草跟了孤多年,她现在年岁大了,孤打算寻个机会将她放出去,到时候她大约会进纺织商会去帮塔吉古丽。”
若说以前石令仪或许不知道塔吉古丽是谁,但与白少钦接触日久,她已有了解。塔吉古丽就是白少钦,白少钦就是塔吉古丽。
“进商会?”
“嗯。你入了宫,不便经常出去,商会的事就不能时常管理了,郭络罗氏身为和郡王福晋,还有许多其他事要忙,能管的也不多。单凭塔吉古丽自然怕是忙不过来。等夏草过去也能帮帮她。到时候你若对商会有什么想法与对策,也可以吩咐给夏草。”
石令仪睁大眼睛:“妾身可以继续管理商会?”
“怎么不行?你不是还有个纺织厂吗?那厂子石家不是已经给了你,在你名下?你难道不必管?厂子是管,商会也是管,都一样。不过你在宫里,很多事情不方便,但做个总揽统筹是可以的。其余细则交给下面人就行。嗯……”
胤礽想了想,接着说:“这样吧,干脆孤把小池子挪给你。如此你行事也能方便些。等你培养出自己能够胜任的人,再把他还回来就是。”
石令仪嘴角缓缓上扬,眸中光亮闪现。是她想岔了,太子支持塔吉古丽,对纺织商会诸多帮衬,如何会不许呢。是她低估了他的心胸眼界,他本就不是一般男子啊。此刻石令仪忽然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嫁的人是太子。
谁家男儿会如此耐心一点点与她说道家中各方关系;谁家男儿会如此细致亲自为她召集奴才奴婢前来拜见;谁家男儿会如此大度让她在婚后仍旧保留高度自主,甚至还委派自己的人来助她。
这般想着,石令仪心里宛如吃了颗蜜糖般甜。她没有拒绝而是笑着应下来:“好!”
胤礽又与她说了些宫中的忌讳以及需要注意之处,然后道:“我让方姑姑将毓庆宫的人事册子交给你,咱们自己宫里的规矩和一应事宜你先熟悉熟悉,不懂的只管问方姑姑。孤去一趟书房。”
从内室出来,胤礽将小柱子叫到一边:“你多关注一下乾清宫,若有什么动静立时来报孤。”
“是。”
胤礽此举严格说来算是窥视帝踪,并不妥当。但鉴于他的身份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他这么吩咐了,小柱子也就这么应了,全无置喙。
胤礽看向乾清宫的方向,微微蹙眉,此刻乾清宫仍未传出什么来,可见康熙应该没大碍,否则即便康熙早有吩咐,梁九功也绝不敢如此。当年那般吐血昏迷以及西征准噶尔时疯魔癫狂的情况必然是没有出现的,但即便如此,胤礽依旧面露担忧。
他虽然跟石令仪说无事,又给石令仪找了一堆的事成功转移她的注意力,但康熙的异样他怎会看不出来呢。并且他看得更清楚。
石令仪因为是新媳妇,紧张拘束,在殿中之时并不敢放肆直面圣颜。他却看了个真真切切。
他先入殿,康熙看到他时脸上表情还是笑着的,却在看到石令仪的那一刻倏变。尤其康熙后来紧紧盯着石令仪的脸,盯了许久。他们行三跪九叩之礼时,康熙的双眼逐渐失焦,更似是透过他们看另外的东西。
想到康熙是曾见过梦境的,胤礽心中有些猜测,若他料得不错,康熙梦中出现过石令仪。今日他是发现了石令仪与他梦中的人一模一样。
胤礽无奈叹息,转身进入书房,研磨扑纸,开始书写。写的不是什么正经朝纲对策,亦非发明研究,而是话本——专为康熙准备的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