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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个读书少、容易词穷的傻子,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是她、是她自己回光返照了,才是。
笨蛋、蠢货、瓜娃子、有病......诸如此类,颜子芙骂了自己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心里才好受了些。
她是宁愿自己有事,也不愿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伤害的笨蛋。
随意想想的坏事情也是,只能是自己,不能是别人。
这好比被诅咒的人,只能是她,而不是她身边的人,一样的道理。
但下一秒,颜子芙就喜笑颜开了,她几乎是按捺住自己雀跃的心思,呢喃道:“婆婆,你醒了。”
“哎~”
明明微不可闻,但颜子芙还是紧紧抓住了这个字,她磨蹭着保有余温的水杯,呐呐道:“那、那你喝点儿水好吗?还是热的,不烫,也不凉的那种。”
邹氏没有回答,但看着颜子芙的手,又或许是看着她手里捧着的水,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她答应,颜子芙赶紧把水往邹氏嘴边,一送,动作十分小心翼翼地,喂着。
不消片刻,邹氏就喝不下了,如同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坏胃口一样,让人心存不甘。
颜子芙很想让她多喝点儿、多吃点儿,但诸多考虑之后,还是放弃了‘劝婆婆再饮点儿水’这个想法。
婆婆身体上的病,她虽然不甚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但她的身体,她却是知道的,若非是迫不得已,她又怎会如此消瘦、狼狈不堪。
一切,早已注定。
她,强求不得。
喝完水,颜子芙看着婆婆迷糊不清的模样,便知道婆婆是真的累了、困了。
她服侍好她,给她理好了盖着的被子,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就拎过一旁换下来的东西,准备拿出去洗了。
不腾他人干活,是颜子芙的妈妈,自她还小的时候,就教给她的好习惯。
她都记得,也打算如此行事儿。
拿着东西,出门,颜子芙就感觉到了来自这个深秋的恶意。
明明看着温暖和煦的阳光,此时在不时翻飞而过的凛冽寒风的刺激下,一缕一缕,尽是不可言说的凉意,让人一时之间察觉不到它的善意。
至少,在颜子芙看来是这样的。
可颜子芙不惧,也不怕,她自然而然地走到了那片被枯叶黄花堆积成小山丘的地方。
站定,她踹开碍事儿的干草烂花,拨开被几块儿旧木头、大石头遮挡住的井口,露出里面的孱孱淡水。
满意一笑,颜子芙拎过一根竹竿,把带着绳子的塑料桶,系在竹竿的一端,然后抛下水井,一抵,一舀,一拉,一松间,便打好了一桶水。
一桶水罢,颜子芙没有急着松开系着的水桶,而是反复两三趟,把身边带来的水桶都打满了,这才作罢。
只是,仍没有放开系着竹竿的那个水桶,她还要用的。
颜子芙很有自知之明的想:她洗东西仔细,也费水,解不得嘞。
解了,回头她定也是要系上的,麻烦。
把水桶都提到不远处,搭着石头,垒成洗衣槽模样的地方。
颜子芙才把那个装着脏衣物的盆子,端到身边,搁置上平滑光顺的洗衣槽,才开始动手洗东西。
首先,把洗衣槽上面的疏水洞,堵上。
然后,拎起一个水桶,倒下一部分适量的水,抓过洗衣粉的袋子,撒下适量的洗衣粉,待定。
最后,便是最主要的一部分活儿——倒出脏衣物、床单什么的来洗。
哦哦,最简单不过了,颜子芙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她很熟练、利落的。
但饶是如此,在徒手伸入冷水的那一刻,颜子芙的心还是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秒。
妈妈咪呀,真是冷手,哦不,是太冻手了。
这这这是冬天提前了,还是秋天过完了?
她都快冻麻木了咩!
看看,不过两三秒时间,她温暖、白皙的芊芊玉指头,瞬间冻得发红了。
不过,下一秒颜子芙又想:没关系的,这手一会儿就会白回来的。
很快,肯定比之前还要白。
她很确定,她有经验。
这绝对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她不慌。
洗衣复洗衣,子芙当机器,不闻洗衣声,唯闻邹氏音。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
这是不可能滴。
颜子芙想得多,从来就不是说说而已,她简直都要忧思成疾了!
那么多日思夜想的人,可不就是一个列子。
韩爷爷、许嘉越、韩初白......甚至是曾经讨厌多时的许佳兰,她都开始想念了。
她寂寞了。
颜子芙无法反驳:这是事实。
韩爷爷,人死如灯灭,她是指望不上,她活着能再见到他了,跳过。
许嘉越呢,许嘉越呀,许嘉越啊,你你你为什么也要离开呀!
颜子芙越想越气不过,她如今是湖上的草履虫,虽能傍着身小人轻的模样,自由自在,但心却半分都没有那份痛痛快快的感觉,很窒息。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她近乎绝望地想:她是不是再也见不着他许嘉越了?
是吗?是吧?
大约......是的吧。
哼,休想!
颜子芙彷佛把悲伤都聚集在手下,使劲地揉搓着床单,恨不得揉搓出一个洞来。
她心里这般想着,手上却还是放柔了动作。
无奈呀,她家穷,作不得!
颜子芙抬眸,看向别处,企图打断这无穷尽的恼怒情绪。
可下一秒,她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