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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个芮族啊。数月前我族中牲畜闹瘟病,牛羊死了过半,实在拿不出没有皮毛肉食去交换谷物。那止国人又不用狩猎牧羊,守着好土地等收成就是了。他们的谷物积蓄成山,我的族人却在挨饿……”
“我只问你是否确实滋扰了芮邑。”
兀胸膛一挺:“是,我族人拿了他们东廪的存粮,不然我们怎么吃喝?”
游猎小族向无远谋,碰见个软柿子能打,打不过就跑,落到如今这地步都不肯好好寻找原因。这几个人就算出了羌地恐怕也难存活,巫鸩不愿跟将死之人废话,转身离去,留下弃在那里安抚老人。
太阳开始滑下树梢,弃送别老族长,待那残存的族邑走得不见了影子,这才慢慢走回来。刚蹭到栗色马旁边,巫鸩就迎了过来:“刚才怎么回事?”
“哦,他们往南走了。”弃装傻。
巫鸩点一点头:“行,那我们也走。”说着一伸手扯住了小五脖子上串韘的皮绳,小五傻乎乎的还当真就要跟她走。
这个小笨蛋!弃上前抓住那只手,一边把小五推开,嘴里骂道:“好什么好好什么好!马都不管啦?!去去去,去牵上马后面跟着。”
气氛不对,感觉要打架。小五兔子一样逃开了,这个架势他可太熟悉了:以前他父母只要这么插腰瞪眼面对面站着,就肯定是要开吵。
看着男孩溜远,弃还是气哼哼的,倒是巫鸩先开了口:“本巫的手软吗?”
弃低头一瞧,飞快撒了手:“杀人的手,硌!”
那只手被他一甩,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又伸了回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往前一拽扥又一按,弃被拽坐下了。接着肩膀上一沉,就见巫鸩也坐了下来,脑袋枕在他肩膀上打起来哈欠。
“你……干嘛?”
巫鸩打着哈欠,说出的话一顿一顿:“当脚塌……是……奴隶的本份……别动。”她早困得不行了。
又来了!什么奴隶!!弃想把她推开,可一摸到她的脑袋不禁又惊讶这个头如此之小,都经不起自个一巴掌。正愣神儿,巫鸩已是睡着了,呼吸也沉静下来。一缕冷清的药草香味蹿进弃的鼻子里,他那抬起的手缓缓落下,僵坐着不动了。
巫鸩睡得很安静,而林中鸟声啁啾,高高低低婉转不停。弃努着嘴向上吹气,想要惊飞那些聒噪的鸟。鸟儿们压根注意不到这个幼稚鬼,兀自叽叽喳喳。日光渐渐凉了下去,颜色却是越来越亮,穿透树叶洒了二人满身的金色斑驳。两只黄兔在草丛里露了个头,看见他俩,一蹬后腿就又蹦走了。
不多时,当弃努力在一片草叶花蕊的气味中分辨那一缕药草味道时,巫鸩睡醒了。她并不急着起来,一双毛绒绒的眼睛扑闪了几下,懒洋洋地问:“你想起什么了?”
弃像被火烫到般猛一耸肩把她抖开,一面跳起来退开老远。巫鸩大概是睡饱了,追得比弃逃得还快,转瞬间已经揪住了他的腕子。弃骂骂咧咧地甩着手,巫鸩攥紧不放,追问道:“招魂术只对丢魂失魄的人起作用,常人观之无用。可你为什么也中了术?”
她看着弃,一双凤眼无比冷漠:“怕是术法唤回了你在亳地丢掉的记忆吧?告诉我,你想起什么了?”
弃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跳,目光慢慢滑向巫鸩的脖颈。那脖颈修长纤细,怕是一使劲就能折断了吧?
他这么想着,慢慢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