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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思。
谁料到了晚间,一家子用过膳后,谢珝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神色淡定地对他们开口:
“爹,娘,等到年后儿子想去广陵书院求学。”
“嗯?”萧翌又迷惑了,问道:“难道不用过去看看我们名字后面有没有标识吗?”
谢珝闻言便轻笑了一声,道:“前十名是必进的。”
“这也是细则上说的?”萧翌又问。
谢珝挑了挑眉:“然。”
萧翌开始一言不发,抬着头望天,想要假装自己刚才并没有说话。
榜单念得很快,许是这次招的人并不多的原因,没有听到自己名字的人中,多半不信邪,又拼命地挤进去,从头找到尾,又从尾找到头,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了许多遍,才终于肯相信自己没有考上的事实,黯然离开。
而考上的那些人,有的是原本心中没底,却录中了,即使不能被先生们收为入门弟子也已经心满意足,便兴奋地拍上身旁之人的肩膀,预备回去庆祝一番,而名字后边有标识的那些,内心的情绪则是又胜一筹,喜悦与紧张混杂,不可言表。
如此一来,在榜下围着的人渐渐的便变少了,谢珝见状,便抬步走了过去。
因为前十名的考卷是张贴出来的,所以此时不光他自己,还有些人也在围着,不光看,还一边互相讨论着,谢珝却无心听他们在说什么,他一过来,便找到了崔知著的考卷,朝第二道截搭题凝目看去。
只是看了一眼,他便倏然明白了为何崔阁老要将崔知著从秦州带回盛京,还要替他改姓崔,当做亲孙,崔阁老虽是一贯行事随意,说不好听点便是肆意,可入族谱这么大的事儿,显然不是只有祖孙亲情支撑就能做的。
盖因崔知著此人着实是个于读书之道颇有天分之人,即便他这篇文章作的险之又险,观点奇绝,堪称诡道也,也不能否认他确实胸中有物,文采确实不错。
起码比崔阁老家那几个出了名不成器的孙子强多了。
谢珝在一边看着崔知著的文章,孰不知另一边也有人在看他。
正是那位方才替旁人读榜的人,名叫王森。
谢珝一开始没有猜错,王森确实是书院安排过来读榜的,只不过一开始安排的并不是他,他是主动请缨过来的,毕竟他作为窦先生的大弟子,这些事已经不需要他来做了。
昨日中午,他与几位同窗也在帮诸位先生们的忙。
阅卷是不可能阅卷的,他们要做的便是检查先生们罢落的考卷,其中是否有弄错了的,也因此,恰好围观了诸位先生对前两名究竟应该花落谁家的争议,与最后林先生对这两篇文章的点评。
他还记得当时林先生喟叹了一声,才对其他先生们道:“崔知著的这篇文章看似华彩出众,若是不同谢珝这篇比较,只同其他人的相比,自是可点为榜首。”
说到这儿,大家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接着往下听,只见林先生伸手捋了捋胡须,又道:“只是若是同谢珝这篇相较,却不免失了些真实体悟,多了些年轻人无谓的异想天开,我暂且不论他们二人的行文风格,只是从这一点上来看,谢珝的文章自是更胜一筹,甚至二者并不应该放在一块来比较。”
说着就又拿起了谢珝那份考卷,一边看一边摇头:“看谢珝这一手端正的台阁体,稳健的行文风格,若不是谭师兄同我说起,我都要以为是哪位经年的秀才举人来考我们书院了。”
这话说罢,在场的先生们都笑了起来,方才还有些紧张的气氛也消弭了,听罢林先生这一席话,他们再看这两份考卷,竟也品出了那么几分真意来,定下名次来便也顺理成章了。
在林先生评点崔知著所作文章的时候,王森就垂下眸子,在心中叹了一叹,像崔知著这般的人其实并不少,有些意气,有些不通世务,却又自觉才高,天赋卓绝,有一股锋利的势头,总以为漫天星辰随手可摘。
如他之前,也是这般,直到后来经历了几次科考,才终于明白“稳重端方”这四个字是何含义,有多重要。
也因此,难得遇到一个年纪还如此小,性情却已经如斯沉稳的小少年,他便起了兴趣,主动从被分派了读榜任务的同窗手中接过这个差事,就是为了今日过来看看,这位叫做谢珝的少年。
所以眼前这位身穿淡青直缀,眉目如玉的小公子走到榜前,第一眼不去看榜首的文章,却凝目往第二名崔知著的考卷上看去,王森见状,便能大致确定这位,就是得到了众多先生们赞扬的谢珝了。
果然,就算只看外貌气度,也非同常人。
王森看过便罢,收回了视线,并没有上前搭话,这位日后定然是要在同一所书院中读书的,便是同窗,总有相处的机会。
谢珝看过崔知著的考卷,又将后面几位的考卷都细细看过,才转过身走回萧翌身边。
萧翌已是等得百无聊赖了。
谢珝见状便笑了笑,叫过他一块儿往先生们复试的地方行去。
复试的地方是林行道在广陵书院中的小楼,也就是那日他同窦淮等人发生争议的地方,名字简直简约到了极致,或许是因为是一座竹楼,因此名字便叫做——翠竹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