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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也会永远陪着他。
燕鸢撑着床躺下,背过身去,合上眼道:“父君不必说了,孩儿累了,您身子不便,无事便不用常来看孩儿了。”
“保重身体。”
曳灵不敢将他逼得太紧,吸了口气,哑道:“好,你不愿喝‘从头再来’,父君不逼你,可是疗愈身体的灵药你总要喝,你这般不吃不喝,整日将自己关在寝宫,父君如何能放得下心。”
“你即便真打算就让自己活这百年,起码让自己好过些吧。”
燕鸢睁着泛红的眼望着墙:“……孩儿不是故意不吃,只是没胃口。至于伤药,反正治是如此,不治也是如此,不如不治。”
“父君不必担心,孩儿身体虽大不如前,好歹是个神,不进食,死不了的。”
曳灵拿他的执拗毫无办法,悲痛间忽觉小腹隐隐作痛,下意识将手中的玉碗放到床头的春凳上,脸色苍白地捂住腹部。
本就胎息不稳,情绪大起大落极容易动胎气,曳灵不愿叫燕鸢看出破绽,忍着痛尽量放稳语调:
“那父君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傍晚会有人送膳食来,都是你爱吃的,多少用些,虽说神无需进食亦不会死,可吃了对身体总是有好处,你好好养养身体,过几日父君带阿执来看你。”
“父君知道你想他。”
“莫要让阿执看到你现在这般模样,他若看到,会哭得很伤心的。”
燕鸢背对着曳灵没回话。
曳灵腹痛难忍,不得不起身离开去寻医仙,走得太急,以至于忘了随手放在春凳上的那碗‘从头来过’。
安静下来的时候,愧疚加倍地折磨着燕鸢的内心,连他自己都放弃自己了,父皇母后为何还不放弃?
燕旌和曳灵要是自此对他大失所望,彻底放弃他,再也不管他便好了。偏偏他们从未有一刻放弃过,为他劳碌奔波,拼搏着那一点几乎不可能的希望。
那样沉重的爱,让燕鸢感到很痛苦,他根本就不配……他不配玄龙的爱,不配阿执的信任,不配父皇母后的看重。
他死了才好,为什么不在那场天罚中死去……若他死了,便不会痛苦了,所有人都不会再有无谓的期待。
玄龙不该救他的。
他死了才好……
燕鸢确实乏了,他常感到很疲惫,这是生命将陨的征兆,不自觉将残破的身体蜷缩起来,陷入昏睡。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忽然传来孩童稚嫩的唤声,是阿执在喊父皇。燕鸢恍惚地睁眼,发觉自己的眼睛能看清东西了,落日余晖照进殿内,是许久未曾见过的美景。
“父皇……阿执好想你呀……”
阿执唤得悲伤,燕鸢心脏揪痛,掀开被子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着一袭白亵衣就往外走。
打开殿门,外头的夕阳照得人浑身发暖,然而待燕鸢看清外头景象,直感到手脚发冷,笑容僵在嘴角。
参天银树下,阿执泪汪汪地扑进燕祸珩怀里,被抱起后,亲热地抱住燕祸珩的脖子,小狗似得蹭来蹭去,父皇父皇唤个不停。
玄龙则站在一旁,笑看着父子俩,神情前所未有的柔和。
燕鸢愣在原地,不明白他的孩子怎么就唤别人父皇了,怔怔走过去,道。
“阿泊……”
玄龙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敛了笑容:“那日同你说过,莫要这般唤我。”
燕鸢局促站着,唇部发颤:“对不起……”
“对不起若有用,你我何至于走到今日。”玄龙低笑一声,转过头同燕祸珩还有阿执温柔地说起话来。
三人商量着要下凡去玩,将燕鸢当作隐形人似的,说走就走,燕鸢着急地张开手臂拦住他们去路,对燕祸珩怀中的小人儿笑着流泪道。
“阿执……你怎能乱唤旁人父皇呢……我才是你父皇……”
阿执抱着燕祸珩的脖子,怯生生地望着燕鸢,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阿执,我是父皇呀……你最爱缠着父皇给你买糖葫芦吃的,父皇现在就带你去凡间买,好不好?”燕鸢笑着去抱阿执,后者扭动小身子躲开了。
“你才不是阿执的父皇呢……”
小人儿看向玄龙,小声说:“娘亲,这个人好奇怪呀,咱们快走吧,阿执害怕。”
玄龙应下,抬袖一挥三人便消失了。
燕鸢试图用神力去探寻他们离开的方向,然而根本探不到,他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乱转,赤着脚向前追。
“别走,别走……”
“阿泊……阿执……别走……”
无知无觉地跑进一团白雾中,一脚踩空,失重感令燕鸢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身,眼前一片漆黑。
原来是梦。
那梦真实得让人心碎,他出了一身冷汗,喉咙好似被火灼过,脸上还挂着泪。
透过窗隐隐能见到月色,此时已是深夜,燕鸢呆坐许久,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脱离……玄龙同燕祸珩在一起了,阿执唤燕祸珩父亲,似乎便没什么奇怪的了。
待他死了,阿执总要唤燕祸珩父亲的。
心脏揪扯的痛令燕鸢止不住咳起来,他抹掉唇角的血,探出身在床头的春凳上摸到惯用的茶碗,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入喉管,刺得浑身都痛起来。
待喝完了,才发觉茶碗的触感有些不对,并未细想,放回春凳上,脱力地缓缓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