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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
正眯着眼睛入定的张俊听到赵构点名,不得不出班应对。
“陛下,臣在家无事也常读书。”
哟呵,张百万怎么也不约而同地这么好学起来,了不滴了。
“昨日臣读晁错《言兵事疏》,里面有句话,兵,凶器;战,危事也。”张俊稍瞥了一眼秦桧,继续说道:“兵凶战危,在毫厘旦夕之间,请陛下三思。”
怪哉,怪哉!
今日是犯了哪门子的邪,韩屠夫和张百万居然一致反对!
而且都引经据典、以古喻今,这两丘八文化水平见涨啊。
张俊不是和秦桧同穿一条裤子的吗,这是啥情况?
原来张俊和秦桧在不久前闹掰了。
最初,秦桧为分化三大镇,除掉议和的障碍,找上了张俊,许诺只要张俊和他一起促成和议,罢掉岳飞和韩世忠的兵权,就让张俊独掌枢密院。
在张俊的配合下,秦桧顺利地削了岳、韩的兵权,还除掉了心腹大患岳飞,和议也顺利达成。
该干的事情都干完了,张俊也没有了利用价值,反而因为占着枢密使的位子,成了秦桧专权的绊脚石。
而张俊呢,不知道是没眼力价还是装作不明白,秦桧多次暗示他主动请辞,却还是恋栈不去。
秦桧恼火的很,于是指使殿中侍御史江邈上疏弹劾张俊的罪状,说张俊占据清河坊以应谶兆,还霸占了承天寺以为宅基,还说张俊的大干儿子杨存中握兵于行在,小干儿子田师中拥兵于上流,他日变生,祸不可测,硬是扯到了谋反的话题上。
虽然江邈说的都是捕风捉影,且赵构也说张俊有复辟之功,绝无谋反之事,让江邈以后把嘴闭上。
可皇权是老虎,随时要吃人,在这种最忌讳、也是最要命的问题上,张俊总要识相点。
于是张俊非常“自觉”地请辞,赵构“挽留”不住,只好同意,为了补偿张俊,就将他从益国公进封为清河郡王。
秦桧过河拆桥,背后捅刀,张俊早就怀恨在心。
正好,今天先收点利息回来,即使不能把你的如意算盘搅黄了,好歹也要让你不痛快。
秦桧也确实被搞得不痛快了。
朝堂上的大人们终于咂摸出其中的味道来,今日赵构偏偏只点了韩世忠和张俊的名,而这两个人都反对出兵,这不正是赵构借着这两人的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吗。
于是乎不少人积极地发表了意见,大部分都是说此事干系太大,要三思而行。
赵构从谏如流,说了一句“再议”,便面带春风的退朝了。
……
腊月的杭城下了第一场大雪,天地间一片素净。
殷红的炭火煨着的红泥炉上热气袅袅,一个小厮正在调弄着茶汤。
站在四照亭下,望着平静无澜的湖水和银装素裹的世界,韩世忠不宁的心绪稍稍平静了一些。
自从朝参之后,韩世忠的心头就缭绕着一丝不安,总也抓不住、抹不去、赶不走。
这几日,他每日带着小厮在孤山四照亭上瞰湖,站在山顶望着湖山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任眼前湖光山色、潋滟晴光也未能让他愁眉舒展。
“老爷,茶汤好了。”小厮捧着小心地茶盏递了过去。
“嗯。”
韩世忠接过茶盏,放在鼻翼深深地吸了一气,一股馥郁的茶香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韩世忠啜了一口茶汤,一股热流夹着香气驱走了身上的寒意,“童儿,你的手艺又有长进了。”
“嘻嘻,谢老爷夸奖。”
“相公!”亭外的小径上突然一声略带焦急的呼喊。
韩世忠转过身来一看,居然是关三。
韩世忠将手中的茶盏递给了小厮,蹙眉问道:“你怎么来啦?”
“相公,夫人请相公速速回去,有急事!”
“何事?”
关三瞄了一眼四周,道:“此间不是说话处,相公回府便知。”
听关三这么一说,韩世忠心头突然一紧,几日来一直缭绕心头的那丝不安好像牵住了一个线头。
“走,回府!”
“相公,你骑快马先行,驴儿我骑回去。”
“好。”韩世忠心中焦急,跨上快马,就踏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