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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一直岿然不动,冷眼旁观的王佑,一敛衣袍,从座位上慢慢地站了起来,对着上座的皇帝,弯腰恭敬地施了一礼,不疾不徐地说道,“陛下,臣以为,以林芝县主之能,足可以承继荣国公的爵位。”
这个簪缨世族出来的子弟,内敛沉默时,如亘古的大山,于苍莽无言之中,沉淀着力量。气息外放时,如夏日烈烈的骄阳,耀眼夺目,根本不容人小觑。
“有这样杰出的女儿,继承荣国公的爵位,我想,长眠在地下的荣国公,定会含笑九泉。”王佑继续说道,略显苍白与消瘦的脸颊之上,流露出一股浅浅的淡然。仿佛,他说的不是一个爵位,而是萝卜白菜一般。既没有得意忘形之色,也没有懊恼沮丧之态,就那样平平淡淡,平平常常,真正是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似乎所说的事情,与王家根本就没有任何关联一样。
想不到王导那个老狐狸死了,王敦那只老虎被灭了之后,王家下一代竟又冒出了王佑,王琳琅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
这个王佑,看起来文质彬彬,谦谦有礼,仿佛文弱书生,可是,笑谈之间,不卑不亢,胸有沟壑,似乎心中自有一副乾坤之图。
司马绍的心里,似乎有一把火在烧。可是,面上却岿然不动。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似是有无数的光影闪烁。他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目光微微地一个梭转,瞟向下首站着的众位臣子。
“陛下,臣以为不妥,大大地不妥。”一个霹雳暴躁的声音,突然响起了,却是一脸悲愤之色的温氏家主——温卯。
他那瞪得溜圆,泛着红丝的眼睛,像是看着前世的仇人一般,死死地盯着王佑,“我儿温锐在大相国寺无辜惨死,与林芝县主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温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王佑那张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露出一丝皲裂,丝丝的怒气喷涌而出,“林芝县主,是先帝亲封的称号,我王家绝不容许,你朝她身上泼脏水,安置莫名其妙的罪名。”
“陛下,”温卯朝砰地往底下一跪,捶地顿足,嚎啕大哭,丝毫不顾及任何的形象,大哭大喊道,“谁从当时的惨案之中获利最多,那谁作案的嫌疑就最大,臣不得不怀疑慧染师傅。他能从大相国寺事件中安然脱身,与那疤面郎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林芝县主恰恰就是疤面郎君,又是慧染师傅的师侄,她肯定就是背后之人!”
“温大人,没有真凭实据,单凭凭猜测臆想,就可以定罪吗?如果这样,我还怀疑,东部苏俊叛乱,有你的参与!”王佑冷冷地一笑,双膝一弯,亦跪在地上。只不过,背脊挺着直直地,像是白杨树一般,“陛下,臣告温卯污蔑诽谤之罪。”
“王佑,你血口喷人!”温卯勃然大怒,手脚并用,扑过来就要撕打王佑,却被周围之人,死死地拉住。
高座之上的司马绍,面色凝然,眼神冰冷,一股独属于帝王的威压,像是一团浓雾一般,在空中迅速地凝固,结成了冰渣渣。
“大相国之事,因福馨公主而起,但她当时突发疾病,性命垂危,头脑糊涂,性情冲动,因而做出了难以挽回的事情,朕已罚她去归云庵思过两年,两日后便会启程。温卯,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京郊之外的归云庵是皇家寺庙,专门惩罚皇室中犯下重大过错的女眷。不仅清规戒律更是多如牛毛,而且条件极其艰苦。在那里受罚的人,事事必须亲力而为。有许多挨罚之人,承受不住那里的清苦与苛罚,不是疯了,就是死了,真正是皇室之人的噩梦!
“臣不敢!”温卯一把抹掉面上的泪,粗噶着嗓子说道,微微下垂的眼眸之中,掩盖住刻骨的恨意。
“大相国寺之事,不必再提!”司马绍衣袖一拂,透着冷意的双眼,像是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微微地一个对视,便感觉到浸入到骨髓的寒意。
毕竟涉及到皇室的丑闻,众人神情一凛,嘴巴一闭,将所有的嘀嘀咕咕,窃窃私语,全部地咽回到了肚子里面!
在一片寂静之中,一道温雅细润的声音,突然响起,正是一身靛青衣袍,清绝风姿的崔浩,“陛下,林芝县主承继荣国公的爵位,臣有异议。”
他的话语一出,王佑的脸就绷紧了。崔氏原本答应得好好地,此刻突然反水,让他顿生一种不妙的感觉,果然,他听到那道和煦如春风,却暗含无限杀机的声音,继续地说道,“陛下,臣有事启奏。请宣召等候在殿外的卢家庄庄主——卢剑,沧源镇麓山村岑娘子!”
卢剑?岑娘子?
一直遵从王琳琅嘱咐,安安静静待在了尘大师身侧,仿佛一根草般的慧染,此刻呼吸不由地一滞。一双疑惑的带着审视的眼睛,不由地锁在两名正朝大殿走来的一男一女身上。
看到这两个人,他的心就猛地一提,仿佛悬在半空之中,极为地惴惴不安。厺厽 顶点小说网 xindingdianxsw.com 厺厽
正在他心绪不宁的时候,一个貌不起眼的内侍太监,悄悄地走到他的身旁,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在他耳边低语,“慧染师傅,林芝县主有急事找您。”
小琅?本就担忧忐忑的心,似乎在一刹那跳得更快了。慧染立刻起身,朝着了尘大师躬身一礼,低语了几句,便要随着那小个子太监离开。
“等等,你是哪一个宫里内侍?叫做什么名字?”了尘大师叫住了那个瘦小单薄的太监,那双似乎看透人心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对方。巘戅顶点小说网m戅
“回大师,奴婢是慈宁宫当差的,贱名唤做刘全,大师可以叫我小全子。”这个面容普通,混在人堆里绝不会让人再看第二眼的小太监,却是个伶俐的,脸上笑意坦荡,姿态坦然大方。
了尘大师凝视了他片刻,最后才对慧染说道,“去吧,小心谨慎些!”
像是汪洋大海里两艘不起眼的小舟,两个人悄然地消失在大殿之中。
而殿中,满身风尘,面带悲戚的卢剑,已经跪在大殿中央,正在慷慨激昂地陈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