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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把毛巾用热水洗净,走到泪水顺着腮际一直下流的儿子,眼圈再次一红,“阿南,小西,已经走了,你难道让她这么面容憔悴的离开,我来给她擦擦脸,让她下一世投个好人家。”
“你们出去,让我和她再呆一会儿!”他这次没有拒绝,倒是很认真的接过母亲手中的毛巾。
其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都默默的走出了房间。
关上的刹那间,他舍不得放下她一丝一毫,就那样的抱着他,拿着毛巾,轻轻的擦试着自己喷到她脸上的血渍,唇瓣一直颤抖着,“小西,你怎么就这样离开了。”
脸上的血渍,他用指尖掂着一点毛巾边缘,一点点的去擦,小心翼翼,生怕擦花她那一张苍白的脸。
擦去血渍,还有她今天早上化的妆容之后,他瞬间震惊了,她的脸不止是苍白如纸,而且还十分的憔悴,甚至憔悴到眼窝里都有青紫的颜色……
楚天南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疼得他倏的怔忡在那里,她知道她的样子很难看,所以每天化妆来掩饰自己,不让自己看到她的样子而难过担心。
修长分明的指尖颤抖着,当擦到她的嘴角时,他看到了不仅仅是自己喷出来的血渍,而她的牙齿上也有血……
绞痛,难喻的内心绞痛在心中翻腾不息,顺着心尖的方向,扩散到身体的各个角落,包括他更加剧烈颤抖的指尖……
眸底的泪再次滚滚而落。
她安静的躺在他的怀,听不到她的任何声音,他想,是不是自己以前太没有珍惜了,怎么瞬间连她的音容笑貌都一下子想不起来,现在他的脑海里都是漫天的伤痛,难过,悲伤,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手一抖,毛巾从他的指尖脱落,他没有去捡,而是把满是泪水的头扎进她的胸前,双手握住她瘦得如柴的手指,他的肩膀开始了剧烈的抽搐。
几分钟后,顶着红肿的眼眶才抬起头,才发现好多人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是因为周扬要了一个水晶棺,人家送到了。
“再等一会儿!”他的眼角酸胀难受,“妈,帮我把毛巾再洗一下。”
“爸!”浩浩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的劈里拍拉的掉下来,“你不能这样,我们已经失去了妈妈,不想做一个没有爸爸管的野孩子!”
听到此话的阿强心中一紧,眼角再次一热,泪水夺眶而出,一个月后,楚天南也会离开,那浩浩真的是父母双亡……他忍不住的开始抽动唇瓣,泪水沿着嘴角浸入口中,咸涩苦腥。
“阿南,我来吧,这样,你看一看小西走的时候穿什么衣服,你给他挑一件!”何玉柔借机给悲伤的儿子一个缓冲的地带。
起身的时候,他不小心的触到她的手臂,掀起袖管,他才发现她的手臂已是如此的细弱,他一直没有注意,还是不愿意注意,他酸痛的闭了眼,“妈,你帮小西擦把脸,我马上过来。”
瞄了眼卧室梳妆台上的化妆品,他修长的指尖波浪式的一个个的掠过,最后他挑了平时她时喜欢用的那几个,单放到一起,然后去柜子里挑衣服。
拉开衣柜,他的心再次剧烈的触痛了。
那一排衣服,她曾经穿过的衣服,仿佛还有她的温度,还散着她的气味,不自觉的脸上终于贴了上去。暖暖的,温馨的,舒适的。
忍不住的托在掌心紧紧的贴在自己的唇上,一件红色的,他要给她穿一件红衣的衣衫,让他风风光光的离开,就像他们后来的那个婚礼的下午一样,火红,像征着绵绵不息的生命。
对,抬头,在所有她的衣服里,他看到一件她很少穿的大红色,顿了顿,放开手中一直深嗅的衣衫,目光锁定在那一片火红的色彩里。
伸手,小心的拽取,仿佛那件火红是她一样,他凝视良儿,才将那件衣服拽了下来,忽然哗啦一声,一件东西一下子从衣服的横架上落了下来。
一封信?
他低头,弯身,伸手缓缓的捡起来,望着封面上清秀的笔迹,他的心尖一痛,眼角一丝盈热迅速的扑面而来。
正在这时,
何玉柔匆匆的声音传来,“阿南!”母亲的轻呼,随着声音,脚步也跟着进来。看到阿南孤伶伶在站在衣柜上,呆滞的样子,心中也是难受,哽咽了几分,“阿南,你知道现在都五一了,如果再不处理,恐怕对小西也不好……”
他明白母亲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他捏着手中的信缓缓的回头,“我就来。”脸上闪烁着无尽的哀伤。
精致的水晶棺,当众人就要抬着她的身体放放水晶棺里的时候。
他猛的回头,声音坚定,“我来抱她!”
他不允许别人触碰她的妻子。俯身,悲伤的眸子一眼就看到她苍白深陷的脸,不由的本要抱起她的手松了下来,侧头,望向了梳妆台的方向,“我来给她画画眉毛,她的太淡了。”
此刻,哇的一声,阿柔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声哭了起来。
何玉柔提前一步,走到梳妆台前,替他刚刚收拢的化妆品取好,“阿南,我来吧。”
“不!”他接母亲手中的化妆品,皱着眉,“眉笔在哪儿?眼影在哪儿?还有腮红!”
当何玉柔递过一支眉笔的时候,他右手握笔,府下身子,脸几乎就要贴在她冰冷的脸颊上,他却是专注的画着右边的眉毛,像画画一样的,刷刷刷的向乎描去,很认真,很细致。
“还有什么?”他问,
众的一顿,还没有开口,楚天南又兀自开口自语,“对了,她不喜欢浓妆,只是因为病得太憔悴了才上妆的,好了,来一支火色的口红就好。”他知道她喜欢清清爽爽的样子。
裸色的唇彩晶莹光泽,眉弯如月,淡淡的眼影透着几分精神,一抹腮红浅浅,显得气色没有那样的苍白,他凝着她的妆容好久,眉头攒紧,总觉得缺了少了什么似的。
“阿南,”何玉柔交搓着手掌,小心的规劝着,“阿南!”声音很轻。
他那一张脸开始变得严肃庄重起来,除了眉宇间的巨大的悲伤,脑海里在飞速的思索,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张已经很精致的脸,到底少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