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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玉春得了命令后,就乐颠颠的出现在朝阳院,景家家主对于一方知府出入他们家客居院落这事儿心知肚明,虽觉得有些不妥,但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故而睁只眼闭只眼。

    沈沛倒是没有想到许玉春会出现在这里,疑惑的看了一眼若冉,只见若冉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没看见。

    沈沛似笑非笑的看着许玉春,问他事情考虑的如何。

    许玉春等的就是沈沛的这一句话,他激动的跪在地上,说起了自己的打算,可也没有蠢到家,还是隐瞒了许梦娇和乌宝林的事情。

    沈沛听完,脸上的嘲讽愈发的明显,“许大人这是把女儿当成什么了?”

    许玉春只觉得额头上汗涔涔的,不知该回应些什么,却还是支支吾吾的开口解释,“直郡王说笑……这……这……直郡王能看上小女,那是小女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所以下官才会这……这……”

    许玉春结结巴巴的回应,沈沛多一个字都懒得听,本就因为头疼心情欠佳,还要听着蠢货废话,当真是烦躁,也不打算委屈自己,招呼若冉过来应付许玉春。

    至于沈沛自个儿,还是觉得围在火炉边上暖手更愉快。

    若冉本想着把许玉春找过来给沈沛出出气,没曾想反而给自己找来了麻烦,这许玉春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办到能让沈沛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同他多说的?如果不是不合时宜,若冉都想去请教一番,若冉觉得不仅仅是她,秦王府所有的侍从都会想知道的。若冉被沈沛推出来,大大方方的受了许玉春的礼。

    “郡王妃。”许玉春恭恭敬敬的行礼。

    若冉坐在一旁看向许玉春,开门见山的问,“许大人觉得,我们郡王是一个怎样的人?”

    许玉春听到这问话,虽然有点儿疑惑,可到底圆滑世故,好话说了一箩筐,把沈沛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秦王殿下本人在一旁听了都不敢相信。

    “既然如此,这郡王侧妃也是要计入宗谱的,又不是如同没名没分的侍妾一般,只一顶轿子抬入郡王府就好,许大人您之前的那番言论,不仅仅是不尊重自己的女儿,顺带着连我们郡王也不尊重了呢。”若冉语气轻柔的话,把许玉春脑门上的汗又说了出来。

    “那……按郡王妃所言,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办才好?”许玉春心中那个着急啊,就怕这件事情出了什么变故,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谱。

    “许小姐如同娇花软玉一般的人儿,吾见了也是对她印象极好,日后许小姐入了府便是自家姐妹,她娘家远在江南,王爷又爱重她,这点脸面,吾还是愿意给的。”若冉继续给许玉春洗脑。

    许玉春激动的连连点头,他一听见爱重的两个字,就喜得不能自己,“那……不知郡王和郡王妃是怎么个打算?只要下官能办得到,一定鼎力配合。”

    “自然是办得到的,宗室纳侧妃又不是抬妾,规矩如何,只当是按照规矩来办,让许小姐风风光光的嫁与我们王爷。许大人也是体面人,总不至于在这事上犯浑。”若冉三两下就把许玉春本打算掩盖的事情给点了出来,许玉春本想着直接把许梦娇送给沈沛。

    名分之类的,也可以之后补上,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就算乌宝林想要秋后算账也不能了。

    到时候许玉春也可以有底气,可他哪里知道,沈沛和若冉压根没打算瞒天过海,反而要把这件事情大肆宣扬出来。

    “这……”

    “许小姐名动扬州城,她是要嫁给郡王当侧妃,又不是抬妾,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若冉冷冷的,看了一眼许玉春,不容许玉春有任何的反驳,并且打蛇打七寸,“莫非,许大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意按规矩来?”

    若冉这话就差没有指着许玉春的鼻子说他没规矩,许玉春有苦说不出,只能硬着头皮应下,“许大人,直郡王府不日就会差遣媒人上门,还请许大人做好准备。”

    许玉春听到这话更是左右为难,这说媒,纳吉,少说得好些日子,按照直郡王和郡王妃的架势,也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这不等同于昭告全扬州城了吗?

    乌宝林手眼通天,哪里会发现不了?

    许玉春高高兴兴的来,垂头丧气的走,沈沛见许玉春那副模样,心中的恼怒也少了大半,撑着脸颊乐不可支,“阿冉,本王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这么能说会道的?”

    若冉送走许玉春后便去了廊下熬药,她轻轻的扇了扇药炉子,无奈的应了声,“这是王爷教得好,奴婢在一旁多听,多看,也就学了几分。”

    这话沈沛爱听,他溜溜达达的跑到若冉身边,想看她熬药,却被若冉给赶走,“王爷,烟熏得慌。”

    “本王又不在乎这些。”沈沛倚在门框上看着若冉熬药,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冷,随后吩咐俞长胜把炭盆一道端过来,近距离的看着若冉。

    “本王觉得大好了,是不是不用喝这些药?”沈沛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还有点儿可惜,他想起那个甜甜的吻,内心又开始纠结起来,好像多喝几天也没有关系。

    “王爷,良药苦口利于病。”若冉扇了扇药炉,又说起了许玉春的事情,这般大张旗鼓,也是为了让许玉春和乌宝林生了嫌隙,具体情况他们目前并不清楚,可看许玉春不大聪明的样子,事情也许会有出乎意料的发展。

    “管他干什么?本王若是指望一个脑子不好的许玉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许玉春的作用,大概也就在恶心乌宝林吧。

    “王爷把这件事情弄的那么声势浩大,倘若消息传到了京城里,直郡王妃信以为真可如何是好?”若冉当真有这种担忧,偏偏沈沛根本没在意。

    他歪着脑袋看向若冉,戏谑道,“这件事情和本王有什么关系?不应该是沈云操心才对,毕竟沈云才是直郡王。”

    直郡王惹出来的事情,跟他秦王有什么关系?

    若冉:“……”

    秦王殿下还可以更加不要脸一点吗?

    “况且沈云虽然顶着本王的名头去了西北,可该有的功劳还是归他的,本王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给他制造了一点小小的麻烦,他若是这都不能解决,还有什么能耐?”沈沛半点不上心,扬州和京城远隔千里,这些流言怎么可能传回京城里?

    若真的能传回去,那就是沈云命里该有此一劫。

    若冉熬好了药,捏着帕子就要把药从罐子里倒出来,只是有点儿烫,她转身回屋想再去取一块帕子,还没走回廊下呢,就见沈沛自告奋勇的动手,自己去倒了药。结果好心办坏事儿,把盖给碎了。

    面对若冉询问的眼神,沈沛的目光有点儿躲闪,“……它自己掉下去的。”

    若冉把那两块碎片收拾到一边,端着一碗药吹了吹,“爷,您说今儿个还要出门的,可不能耽误了时辰。”

    沈沛心里可是老大的不情愿,只是今天确实有要事要办,他也没有闹什么幺蛾子,捧起那碗药就一口喝完了,苦的龇牙咧嘴,若冉心领神会的拿出糖罐来,沈沛盯着糖罐子看,若冉反应过来,拿宽大的袖子挡住,自己也别开脸去。

    沈沛满意了,眼疾手快的抓了三五颗,只要没有人瞧见,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到底吃了几颗糖。

    “爷要出门一趟,不大方便带你,你若是觉得无趣,就出门逛逛,暗一和暗二留给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让他们给本王传话,好好照顾自己。”沈沛仔细嘱咐她一番,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带着俞长胜和四喜出了门。

    若冉又一次目送沈沛离开,从前在京城,沈沛出门的时候也会和她交代,却也只是简单的几句。

    如今倒好,沈沛交代的话越来越多,若冉要思考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她甚至都不愿意去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有些事情想多了,委实头疼。

    若冉开始收拾药罐子和药渣子,她对扬州城的风光并没有多少感兴趣,倒是想出门去买些丝线和布料,只是沈沛不在,要花自己的银子,若冉也就歇了心思。

    可下午还有一次药要熬,若冉便决定外出购买熬药的陶罐,毕竟药罐子这种东西,总不至于有人会大批量的采购放在家里头吧?

    可景府还真就不是一般人,若冉刚走出院子没多久便碰见了景浔,双方打了招呼之后,景浔询问其若冉的去向,待听说若冉要出去购买熬药的器皿之后,告诉她库房有采购。

    若冉:“……”

    正常人家会采购这些东西吗?

    “母亲注重养生,总是会炖一些药膳,所以府中常备。”景浔微笑着解释,亲自领着若冉去了库房。

    一路上景浔为了不让若冉尴尬,总是会主动的开口说话,询问若冉的饮食起居,礼貌周到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倒是若冉心中生出不小的疑惑,船上的景浔,可不是这样子的。

    像是觉察到若冉的疑惑,景浔颇为尴尬的解释道,“那时以为若冉姑娘病的很重,所以才会失了分寸,还请若冉姑娘不要见外,只是昔日在下见过晕船丢了命的人,故而有些唐突了。”

    若冉表示理解,“多谢景公子挂念,我已无大碍,如今住在景府,还多亏景公子照顾。”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走到了一处学堂,景家家大业大,若冉也不是有事没事喜欢乱跑的人,以至于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天,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学堂,景浔带她走的是近路,会路过家族的学堂。

    “这是景家族学。”

    “为何是分开两边的?是男学和女学吗?”除此之外若冉也没能想到别的。

    可若冉话音刚落,就见到景浔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不是,是嫡系和庶系。”

    若冉听到这个答案,久久不能言语,她怎么都没想到景家这么个大家族,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虽说大家族讲究嫡庶分明,却也只是私下里的。她曾经见过有人感慨一个姑娘人品家世样样都好,却遗憾姑娘不是嫡出。

    嫡庶分明与其说是家族在意,倒不如说是印刻在旁人骨子里的印象,但凡大家族,往往都是把孩子放在一块儿教养的。出生虽然没的争,可后天的抚养却没有多少偏差。

    沈沛也曾经说过,苛待庶子庶女,那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家才会做出来的事情,宫中皇子也众多,嫡出只有太子和沈沛二人,难不成其他皇子有没有资格上书房了吗?

    这是什么道理?

    据若冉所知,强调嫡庶分明通常都是古板老孺。

    怎么到了景家居然会这样做?

    把嫡出和庶出分开养,宛如楚河汉界,泾渭分明,这当真没有问题吗?

    “景公子心中,似乎是不愿意的?”若冉试探的问道,嫡出和庶出,这本就是千古难题,先天的身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却也不是不能通过后天努力改变。

    只是景府的做法,怕是要让这些庶出的孩子们从小就清楚的认识到一件事,他们无论多么努力,多么优秀,出生就已经注定,注定是没的争。

    “这是族老决定的,从家族伊始,就是如此……”景浔看着那泾渭分明的学堂,心中难受的很,尤其是想起昔日庶出的堂弟问他,是不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是没有用的。

    那时候,景浔真不知要如何回应。

    “所以呢?”若冉有点不清楚景浔的打算,景家的事按道理来说不需要告诉她一个外人,可景浔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他是另外有打算,还是只想找个人说说话。

    “若冉姑娘,对嫡庶是什么看法?”景浔忽然问道,若冉听到这话,着实愣了愣神,嫡庶有什么看法?

    她的出身,怕是连庶女都够不上,哪能大言不惭的去谈什么看法?

    可景浔问她,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扯上几句,“嫡出出生高贵,有些事情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而庶出的,总要付出许许多多的努力,才能够让旁人肯定,庶出的孩子们努力了,不一定能够得到夸赞,可倘若不努力,人人都会怪罪到他的出生上,比如‘到底是庶出的,上不得台面。’或者‘庶出到底庶出。’说到底,这些都是偏见,而偏见从头到尾都在。”

    印刻在人的骨子里。

    “当然,嫡出也不见得全是好的。嫡出也有嫡出的苦恼。”若冉想起沈沛来,意有所指,纵然沈沛已经足够优秀,可有一个更加优秀的兄长在,他总是会被拉出来做比较,太优秀不行,太平庸也不行,沈沛从不理会旁人说什么,因为沈沛早就知道,他不可能满足所有人。

    “是啊……偏见,从头到尾都在……”景浔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还是觉得族学里把嫡系和庶系分开,就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这等同于放大了偏见,长此以往下去只会积怨越来越深。

    景浔找过父亲,找过族老,可族老顽固,父亲亦是有心无力,当景浔把这些话告诉若冉的时候,若冉却觉得这事儿挺好解决的,“景公子是家族的嫡长子?”

    景浔点点头。

    “那景公子日后是会继承家族的对吗?”

    景浔愣了愣,还是点头。

    “既然如此,景公子为什么要去劝说旁人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呢?等到景公子继承了景家之后,大权在握,不是你想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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