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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苏锦被降为采女打入冷宫了?”卫娉婷听闻消息后一下便心情舒朗,畅快地笑了起来。
当今陛下不近女色,又怎会心甘情愿地与一女子同乘轿撵,还泛舟同游,果然都是流言。卫娉婷想着,心情便更加畅快,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许多。
“阖宫里,哪儿有女子能够与娘娘争宠呢?”珩琥难得见自家娘娘喜色,急忙上前奉承,却只得了卫娉婷的一个白眼。卫娉婷斜倚在太师椅上,杏花眼中满是犀利光华,眼角眉梢皆是傲气,修长的手剥着葡萄,似是在雕琢一件上好的工艺品。
美则美矣,多了煞气。
垂倾想了想,道:“如此说来,那元宸宫不就空了出来?”
卫娉婷剥葡萄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将手中剩下的葡萄扔到一边,拿起手绢仔细地擦起自己沾上葡萄汁液的手,声音沙哑而妩媚:“算她好命,逃过一劫。”
“不过就算她没有搬出去又如何,失了皇上的宠爱,她是生是死又有何关系。”卫娉婷不屑地一笑,摆弄起自己染了豆蔻的精致的指甲,“只是可怜下一个住进去的倒霉鬼咯。”
垂倾总觉得事出蹊跷,还想说什么,可一看自家主子正是在得意的头上,便什么也都咽进了肚子里。
坤慈宫东偏殿,楚长亭被贬入冷宫的消息也传到了吴媛秋的耳朵里。彼时她正看着书,听闻消息后手抖了一下,书页簌簌翻落,似断翼蝴蝶。
挽衣最会察言观色,她立刻屏退左右,只留自己在吴媛秋身边。
“事是好事,可本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很是蹊跷。”吴媛秋将书本合上,爱惜地抚平封面上的褶皱,修剪细长的黛眉微微挑起。
“只是可惜了那月充媛筹谋良久,最后人家搬出去了,真是有意思......”吴媛秋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事情之中的不对之处,她心中一震,急忙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一边走着一边飞快地思索着。
“娘娘,可是哪里不对吗?”挽衣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前些日子,陈文赟是不是说有人纠集极北旧军旧民在北方诸城聚众闹事,接连弑杀了两城的城主,自立为王?”
“确有此事。”挽衣应道。
“如此便对了。”吴媛秋立定,紧紧握住手中的手绢,修长的指甲嵌入掌心,“这苏修仪与圣上的关系绝不简单。她搬离元宸宫,或许就是陛下察觉了元宸宫装饰中的不对之处。”
“娘娘为何这么说?”挽衣仍是满头雾水。
“本主自有本主的道理。眼下皇上一定是在着人秘密查探此事。你快将那准备好的香料放到庄宝林的寝宫中。另外也知会一直负责给庄宝林请平安脉的王太医一声,告诉他...他的妻儿一切皆好。”
挽衣闻言领命出门。吴媛秋立于寝殿之中,美艳的脸上渐渐绽放嫉妒的火焰。
我倒要瞧瞧,你苏锦到底长成个什么狐媚样子,竟都能将我这花无第一美人比下去。
冷宫中,阴风瑟瑟。
掌事公公宋如海为楚长亭安顿好后,细声细气道:“娘娘也不要过于悲伤。在这后宫之中,荣辱都只是一时的。”
“本主知道了,多谢公公。”楚长亭脸色苍白,不知为何,自她搬入元宸宫中,身子就一日比一日差,好像全身的元气被一点点抽空一般,“雁尔,去将本主的翡翠镯子送给公公吧。”
宋如海笑着接过了楚长亭的礼,然后喜滋滋地离去了。
宋如海走后,楚长亭便拉住雁尔的手,一双杏眸中布满了红血丝,声音惨淡怆然:“雁尔,你是从苏府跟过来的丫鬟。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为何入宫,皇帝又是为何如此厌恶我?”
“娘娘......”雁尔心疼地为楚长亭拂去散落额头的碎发,她又何尝不想告诉楚长亭皇帝曾是如此的宠爱她,可是一想到那日皇帝冰冷阴森的警告,她又不得不守口如瓶,只能顺着皇帝的心意,告诉楚长亭那流言就是事实。
雁尔不懂楚长亭为什么突然就了失忆,也不懂皇帝为什么这么对楚长亭,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生死从不握在自己手中,她不得不去听皇帝的话。
“我失了记忆,醒来便是在回宫的马车上,本以为皇上是垂青于我才会带我回宫,可周遭的人却都说皇上厌恶极了我......我不记得亲人,不记得朋友,不记得过往。”
“就好似,我是凭空出于这世上的一样。”
“既孤独,又无助。眼前只有漫长的黑暗,看不到出路。”
楚长亭说着,便抽泣了起来,瘦削的肩膀一耸一耸,似柔软的浪花,将无骨的腰一下下伏贴于沙。
“娘娘......”
雁尔心疼地抱住哭泣着的楚长亭,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