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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只好这么站着。
“你们说我刚才打得怎样啊?”陆晴雨只是很低地问了一句,却让所有人为之身心一颤,就好像那是一声巨响。
没有人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人敢去尝试,大家都知道尊主那一招破的好,但却是用的初级者都会用的招式,只是因为许多会繁复招式的人在面对那样凌厉的一击的时候,往往会方寸大乱,忘却了这最有效最简单的防御。其实究竟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尊主此刻想听好话还是真话。
在这些人看来,尊主是令人敬畏的。敬畏,当然就是敬重和畏惧的意思,敬重他的武功和奇才,畏惧他的阴晴不定,孤高冷傲。也许在和他师兄一战的时候他还有些许人情味,甚至还有点冷幽默,而大战过后,他却有回到了神的位子上。
“怎么没人回答我?”陆晴雨的语气稍微重了一些。
“好,但好得不够。”终于有人回答了,是低沉而刚毅的男声,原来是剑艺舍舍主开的口。这个英挺而冷峻的年轻人从尊主和他师兄对峙开始,左手就没有离开过剑把,他在备战,假如尊主不敌,性命垂危,他会第一个冲上去。他从来只为自己卖命,但遇到陆晴雨之后,他就只为他卖命了。他可能是曾与尊主一起出生入死,也是第一个与他并肩而战的人,所以对他敬重更多一些,畏惧更少一些,这里往往能够直言不讳的人就是他。
“为什么不够好,樊伽?”尊主似很有兴趣。
“你本不必拔剑的,他的速度比不上你,你只要闪身就行,他全力一击落空,自会不败而败。”年轻人不缓不急道。
“我还是觉不出这样会更好。”尊主负手道。
“万一你师兄的长剑太利,而你的剑片又不幸被穿透,岂不是太冒险了吗?”一阵沉默,大家都在猜测尊主会作何反应,有的甚至已经觉得樊伽太不聪明了。
“有理,我洛神宫以剑艺为主,而你作为剑艺舍的舍主,实在是当之无愧。”尊主终于扬起了嘴角,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大殿!”
洛神宫的馨和殿之内,白衣尊主端坐在铀金雕成的宝座上,他身后是一簇明媚的雪兰花,那是他在飞雪绝域学艺的时候处处可见的花。此花花瓣颜色和雪一样,花蕊和花边却呈鲜红色,开在雪地之上,老远乍看,却仿佛美女的素颜上被冻出的血丝一般。只可惜一年后他重回故地,却再也看不到那成片成片的雪兰花了。但在他看来,这世上还没有他陆晴雨留不住的东西,更何况洛神宫的异艺舍能人巧匠无数,他只是把最后的一簇雪兰交给他们就没有再管,结果雪兰就鲜活地开在了墙上。
蔺孤鸿跪在地上,在来洛神宫的路上,他已无数次地幻想陆晴雨是何等的人物,而此刻人就在他面前,他却不敢谛视,王者霸气原来如此。右手的断裂处虽然已经愈合,但剧痛时刻来袭,让他痉挛不已。
“禀尊主,属下在洛阳举办的天籁大会上,倒遇见不少能奏擅弹的异士,彼此切磋,交流乐理,颇有心得。不过珍贵的乐器所现不少,属下唯独没有见过尊主所要的伏羲琴。"梵乐仙子叶秋池单膝跪在尊主面前,用本就是天籁的嗓音诉说着。
“行了,我猜也不会出现。让你去参加那样的聚会,全都是因为你热爱音律,且身为乐艺舍舍主,理应让自己在乐艺上精益求精。伏羲琴的事倒是一项负务,你怎么还认真了。”陆晴雨懒懒地说道。“在属下看来,尊主的任务是从来没有正负的,只要您吩咐到了,属下就当竭力完成。”这番话出自任何人之口,都听得出来他是在溜须拍马,但让叶秋池说出来,就觉得是发自肺腑的。
蔺孤鸿不禁扭头望了一眼身边这个她视作幽灵的女子,只因为她骄傲,不屑,冷酷,决绝。而此刻他在她眼中看到的却只有倾慕,崇拜,娇羞。想陆晴雨当真是惊才绝艳,让此等女子都为之丢盔弃甲,甘心匍匐,或许只为一个眼神,一句赞赏。
陆晴雨不带任何感情地问道:“你就是那个盗走班九玉如意的蔺孤鸿?”
“尊主英明,小人正是。”蔺孤鸿把头埋得低低的,大理石的地板异常光滑,让他双手有些支撑不住。
陆晴雨命令道:“抬起头来看着我!”
蔺孤鸿似有些神游,仙子忙拐了一下他,他这才把头抬起来。只看了尊主一眼,他就自惭形秽起来。白衣尊主的脸有着女子的秀美,皮肤白得快要赶上身上的衣衫,但真真正正是个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亮如星辰的眼睛中散发着睿智之光,微扬的嘴角透露着果敢和决断,挺立的身躯显示着他的霸气。这样的男人,偏偏又武功盖世,权倾天下,富可敌国。老天,似乎太眷顾他了。
陆晴雨冷冷道:“作为洛神宫的人,连看他尊主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到江湖中去混。”
“是!”一向自负的蔺孤鸿此刻却只能说这一个字,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洞悉一切的人面前说任何奉承话都是枉然,最重要的还是能向他证明自己。
陆晴雨道:“很好,你竟然没有说废话,带他下去!就归于卓英乔麾下,入住异艺舍吧!”于是蔺孤鸿就跟着几个人往后殿去了。
“他的右手一定是被你砍去了吧?”陆晴雨问叶秋池道,“尊主怎样得知?”叶秋池反问,“去掉无用的保留有用的,这不是你梵乐仙子的一向作风吗?”“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您,不过保留有用去除无用不也是您一直教我们的吗?既然他的偷盗之技如此了得,就该专心练就那只左手。”?叶秋池娇笑着答道。
“那个东西带来了吗?”陆晴雨的目光移向叶秋池的手中,“尊主吩咐到的,秋池又岂敢怠慢。”叶秋池知道她的尊主指的是什么东西,嘴上虽然应和着,脸上却再没有了刚才那月华般动人的笑容。她默默地从袖中拿出那支碧泪,双手呈上,眼中犹有艳羡的不舍之情。
“二师兄!”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陆晴雨冰雪一般的脸上瞬时附上阳光。走进来的是一个白色的小姑娘:雪色的皮肤,洁净的白衣裳,连头发都是银白色的。
“小雪姑娘!”殿里的人都点头哈腰,像尊敬尊主一般地对待这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小雪和陆晴雨一样仿佛都来自雪的世界,没有怎么接触过阳光,所以才都会这么干净这么白皙。只可惜老天爷却没有像眷顾陆晴雨一样眷顾她,并没有给她俏丽的容颜,相反还有些丑陋,眉眼鼻唇都很单细,就像画家最轻描淡写的手笔,只用绢子一拭,就不会再留下任何痕迹。可小雪就幸福在她有这天下最不可得的男人——陆晴雨的宠爱,或许陆晴雨不会对任何人真心,也没把任何人当作自己人过,但对她绝无任何虚假可言。
“二师兄,听说大师兄来了,我们好久都没见过面了,所以我才忍不住跑来这里,你不会怪我吧!”小雪不漂亮,但却可爱得让人怜惜,尤其在说话的时候会耸耸小鼻子,没有人会忍心去伤害这样一个女子。
“二师兄怎么会怪你呢,就算你作了最坏的事我也不会怪你。”陆晴雨搭了搭小雪的肩,二人已完全忘了周围还有这许多人。
“大师兄人呢?是不是已经被你安顿下来了?”小雪笑眯眯地问道。
陆晴雨的眼神游离了一会儿,突然抓住小雪严肃地说道:“小雪我问你,如果有一天大师兄和二师兄要拼个你死我活,你希望谁死谁活?”“我不要!”小雪话还没脱口,眼泪已夺眶而出,“我不要那样,你们谁都不能死,为什么要拼个你死我活,师父故去后,你们就是我最后的亲人了,你们都答应了师父要照顾我的,你们说话不算数。”小雪越哭越伤心,这个雪一般的女子,泪水会不会也如冰雪一般冰凉彻骨呢?
“不会不会,二师兄是骗小雪的,二师兄答应你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好不好?陆晴雨忍不住把这个娇小的身躯搂入怀中,如果说他这种男人还会哄女人,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但这世上确实这么个让他去哄的女人,“大师兄已经走了,他是大人,有大人的事情急着去做,不能总像小雪一样肆意玩耍对不对?”“嗯!”这样一说,小雪就破泣为笑了,“下次大师兄来,一定要第一个通知小雪!等你们办完了你们的事情之后,我们就一起回飞雪绝域。”陆晴雨答应着,眼睛却不禁望向了远处,他真的想不到还有那么一天。飞雪绝域,已经是个很遥远的名字了,长年积雪,冰寒彻骨,小雪真的喜欢那个地方吗?……不过也是,那个干净单纯的地方才真正是她的天地,而在这个纷扰杂乱的世界里,他真的不敢保证小雪不会受污染。想到这里,陆晴雨拿起叶秋池手中的碧泪,把它插在小雪的发髻上:“这个东西总归是洁净的,才配得起你!”
一向很少话的红衣女子忍不住上前道:“尊主,擎月之行您还尚未决定。去,还是不去?”
陆晴雨的目光又恢复了警醒和犀利:“去,当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