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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杨渊曾经懵懂之时,总以为光明总可以战胜黑暗,进步总能击败落后,而后年齿渐长,终于明白有时文明和希望也会被野蛮和黑暗吞噬。
胜利者只是胜利者,给它加上各种光环涂脂抹粉本身就是对历史对过去的一种不尊重。
相比较黄龙、黄蜚这对舅甥,孔有德与耿仲明就显得太过懦弱无耻。
当然,这些当着韩云不必要说,因为这无疑会影响西学党人的声名,而韩云作为徐光启的弟子,跟孙元化之间必然也有着很深的个人感情。
“学生以为告慰徐阁老、孙抚军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孔有德、耿仲明二逆之人头。”杨渊试探性地说道:“若能另起一军,砺以圣教,日后不管荡寇平虏,只要立成功业,或许便可以证明孙抚军无错,败坏朝廷的是孔有德、耿仲明。”
“砺以圣教?”
韩云好奇的问道,杨渊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真正让他感兴趣的还是这四个字。
“以圣人之学教诲士卒,所谓无恒产而有恒心,维士为能。”杨渊说道:“要不出孔有德、耿仲明,必使将兵知耻。”
杨渊以为军队应该是有思想的,没有思想武装的军队好一点会变成一具僵尸,差一点则是择人而噬的野兽。
韩云抚须踌躇一番。
杨渊相信自己开出的条件,韩云一定不会拒绝。
他之所以出任推官,不就是因为推官在地方上负责具体的防务可以借此掌兵么?
至于说允许在军中传播天主教,杨渊觉得这个条件对韩云来说并不算重要。
韩云不是利玛窦。
韩云这些西学党人,本质上是中国的士大夫,杨渊记得明朝灭亡之后,徐光启的弟子、孙元化的好友陕西人王征作为天主教徒,他选择了自杀殉国。
罗马公教也好、东方正教也罢、胡德宗、路德宗、加尔文宗、圣公会,这些林林总总的教派加在一起,有一个核心的信条不曾改变过。
那就是不能自杀。
而自杀殉国对于士大夫来说是一种美德。
当两种价值观发生冲突的时候,王征的选择是自杀殉国。
利玛窦是传教士,而韩云是士大夫。
两人信仰相同,但是价值观却完全不同。
如果要让韩云在孔丘和耶稣之间选一个,他的选择必然是孔丘。
而且杨渊也不觉得天主教作为一种意识形态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在目前的中国,天主教经常被大和尚们碰瓷。
杨渊曾经专门打听过天主教目前在中国的生态,具体情况听起来让杨渊很为这些外国友人担忧。
在江南士林和民众之间,已经形成了非常浓厚的反天主教氛围,领头的就是各处禅林的秃驴,尤其以福建、浙江两地为主。各路秃驴带领着他们的白衣弟子,屡屡要求跟天主教信徒辩论,以辩法明是非。
这对于传教士们来说显然是新事物,因为在欧洲他们是不用辩论的。
你有意见,很好,请宗教裁判所走一遭。
至于在美洲和非洲,他们有火炮作辩论工具,自然无往不利。
但是在今天的中国,传教士们自然面对咄咄逼人的秃驴们处于下风。
面对可能词穷的窘境,传教士高层下达了一个明白的命令。
不辩经。
在这个背景下,杨渊估计韩云对向军队传教没什么兴趣。
事实上万历时期已经发生了一次教案,即南京教案。
主要原因就是利玛窦死后,他和耶稣会的路线引起了后来传教士的批判,龙华民等教士反对所谓的“利玛窦规矩”,最终波及到社会层面,引起的反噬。
龙华民等人反对祭祀祖先和孔子,不允许使用天或者天主、上帝来称呼他们的神,坚决要求使用“宙斯”这个希腊语译名。
最终所有的传教士都被驱逐出境。
当然一手搞出这次教案的依旧是佛教徒。
所以杨渊估计韩云作为一个理智的士大夫,一个徐光启培养出来的弟子,曾经深受利玛窦影响的人,对于广泛的传教并不是那么狂热。
利玛窦从来都是走精品路线的。
“不知道潜之所谓兵,便是指的贵家的乡兵么?”
“当然不是,我有一友,名曰江煌,素怀大志,雅量非常,时常思慕徐阁老当年事迹,如今编练一支兵马,制军大人已经发来命令,准备升任他为汉中守备。”
杨渊吹了一波自家朋友:“其弟江煌,弓马娴熟,勇冠三军,此军正合为韩公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