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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未来战争的形式,将会在一定基础上,更加倾向于人数因素。”
听到皇帝斩钉截铁的这句话,恩斯特不由得已经叹了一口气,他自然明白宁渝的意思,只能苦笑道:“可是陛下,东方有一句话叫做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果只是为了扩大军队人数,只会导致经济被拖累,实际上欧洲那些国王们,之所以债台高铸,本身就是因为养不起庞大的军队。”
恩斯特又继续补充道:“陛下或许并不明白,在如今的欧洲国家中,他们的军事制度比皇帝陛下的更加糟糕,因为他们采取的是一种混合兵制,包括民兵、封建义务兵以及雇佣军制度,而在这其中,真正承担主要作战任务的便是雇佣兵制度。”
在恩斯特的描述中,宁渝却是渐渐明白了此时西方各国的军事制度,本质上遇到的问题跟宁渝目前的问题是一样的,不过他们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条件,反倒催生出了雇佣军制度,来适应战争的需求。
所谓的雇佣军便是指一些私人首领通过在欧洲各地招募而成的军队,他们并不会向国家效忠,而是通过契约的形式来为他国作战,从而获取酬劳,而这一制度的形成则与欧洲各国的政治体制有很大的关系。
简单来说,在如今的欧洲国家中,他们并不存在明确的领土边界、中央政府和主权,更偏向于相互重叠、犬牙交错的领主体系,即充斥着种种不同的誓忠、不对称的主权、不规则的飞地,又被称为绝对君主制,是作为各类中世纪政治单位的替代品而出现。
绝对君主制度本身是建立在贵族至上的社会里,他们也是封建贵族向新城市资产阶级发展的中间阶段,因此堪称是资产阶级革命的前夜。
而在这个阶段里,国王、贵族以及资产阶级三个层面上存在错综复杂的关系,根本不存在皇帝一家独大的情况,更不可能拥有东方皇帝至少无上的权威,他们想要真正成为独裁者,就必须要在国内击败封建贵族和教会势力,而在国外需要面临其他国家的调战,还需要建立全国性的司法和税收制度、统一国内市场、对外征服,可是想要完成这些,就需要一只足以信赖的武装力量。
很可惜的是,由于国王们对地方的掌控需要借助贵族,根本无法直接掌握自发形成的民兵和处于封建义务的义务兵,其次他们的战斗力也十分差,因此只能通过金币的方式去募集雇佣军,而且雇佣军由于常年流动作战的原因,战斗力往往十分强悍,受到不少国王们的喜欢,用了都说好。
当然,雇佣军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很好,首先就是贵,其次就是军队太过于偏重于经济因素,因此忠诚度十分低下,指挥起来也并不够顺手,特别是由于军官大多来自贵族,而士兵来自平民,因此官兵对立关系十分严重。
除了这些弊端以外,还有更奇葩的地方,就比如在英国陆军内部,还能允许买卖军衔,堪称“金钱面前,人人平等”,这种制度使得英国的军官队伍内部变得十分麻木不仁,甚至存在大量的贪污腐败问题。
说道这里的时候,恩斯特不由得叹口气,激动道:“陛下,就算是作为欧洲陆军样板的普鲁士军,执行军纪的工具也都是棍棒和皮鞭,不少普鲁士士兵甚至都为此开小差,实在是让人失望至极。”
宁渝听到这里,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在恩斯特的形容下,如今的复汉军几乎在军队纪律方面要完爆那些欧洲渣滓兵,的确没什么地方需要改动了。
可是在宁渝自己心里,他更希望能够将军队往义务兵制度方向进行改动,毕竟这已经是历史见证过的正确答案了.......
然而,就在宁渝吐露出自己关于义务兵制度的问题后,恩斯特却是放声大笑起来,他摇了摇头,轻声道:“陛下根本不需要让大楚的每个适龄男性去上战场,这件事听起来似乎有些太过于疯狂了,它看上去最为节省成本,可是它背后的潜在成本却高得吓死人。”
“潜在成本?”宁渝突然心中一动。
恩斯特点了点头,继续道:“没错,陛下既然不能通过足够的土地或者物质好处激励士兵,那么就只能选择其他的东西,来使得民众从内心里认可义务兵制度,甘愿为国家牺牲和奉献——至于它是什么,我目前并没有想到。”
“公民军队。”
宁渝的脑海里出现了这四个字,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在这个时代待得时间太久了,皇帝这两个字已经蒙蔽了他的双眼。
恩斯特或许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并不影响宁渝回这么想,因为这个本身就是后世真正的发展道路。
只有当百姓们能够意识到自己不是为一家一姓而去战斗,是真正为了这个国家,为了民族而去战斗,才能真正去大规模实施义务兵制度。
宁渝深深地望了一眼恩斯特,勉强笑道:“恩斯特,你先下去吧,朕要好好想一想.......”
“是,陛下。”
恩斯特不疑有他,很快就告退了下去,一时间东暖阁内只剩下了宁渝自己,倒显得有几分空旷的感觉。
对于宁渝而言,答案其实早就已经出来了,只是他并不愿意去这么面对——那就是只要他的子孙后代继续沿着封建帝王的道路前行,那么义务兵制度就不可能实行,反倒会有意识压制百姓去大规模掌控武力。
因为作为皇帝,他们会害怕,会恐惧,会像后世那些末代皇帝们一样,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无法逆转时代的潮流,不要说他们,就连宁渝自己,也不可能逆潮流而动,这不是个人能力得问题,而是大势所趋。
宁渝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子走到寝宫的镜子前面,只见镜子中间出现了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孔俊朗,留着颇具气质的短须,身上穿着的冕服则透着无比的威严,这便是当今大楚的皇帝陛下。
只是,看得越久,宁渝越发觉得陌生起来,两世为人的记忆,在此时却变得矛盾起来,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