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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廷玉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他当然明白徐元梦的意思,无非是让他也说句话,劝阻雍正御驾亲征。
可问题是,张廷玉了解雍正,如果说对方没有做决定时,或许还会采纳自己的意见,可是当雍正真正下定了决心,那就是九头马都拉不回来的,如何劝阻?为尊书院
“启禀皇上,奴才有事启奏。”
“若是你们都想劝阻朕,那就不用继续多说了。此战朕意已决,无人能改。”
雍正的脸上带着一丝冷意,一副不欲继续跟大臣们打口水仗的模样。
张廷玉脸上闪过一丝苦笑,只得低声道:“皇上亲征,奴才自当鞍前马后,绝不敢稍加阻拦,只是还请皇上知晓,今日南方传来消息,南边出海商船数量暴减,似乎有大量船只被宁楚征用,以奴才只见,宁楚绝不仅仅只有面上这两路大军,可能还有其他大动作了.......”
实际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那等说一反三的机敏人才,通过这条消息,几乎人人心里都能够断定一点,宁楚的商船不会无故减少,只有一个原因,在两路大军之外,还有一路大军会走海路攻天津或者是满洲,而且大概率将会是天津。
雍正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也不知是因为张廷玉还是因为宁楚,他脸上强行扯起一丝笑意,“衡臣所言不无道理,让朕再想想.......再想想......”
所谓再想想的意思,也就代表着亲征就此告一段落,然而当雍正彻底哑火的时候,雨水也基本完全停了,重新恢复了烈日的暴晒,而这也代表了一旦,宁楚的进攻重新展开了......
........
八月下旬,复汉军第一集团军横扫山东,分兵数路接连占据了曹州府与东昌府,开始威逼李卫所在的泰安府,等到青州府被从沂州府出发的复汉军攻下之后,登州府与莱州府也彻底选择了投降。
到了这一步,泰安府几乎成为了众矢之的,李卫也感受到了军中的暗流涌动,而此时在泰安的清军,足足有五万人之多,其中三万是从济南夺来的三万绿营,另外两万则是一路上拦截下来的溃兵。
五万人看上去很多,可是想守住泰安却几乎变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只要有一个复汉军的师出现在泰安,那么都是目前山东清军所无法抵挡的。
在这种危机时刻,李卫也受到了军中将军们的轮番抵制,他便借机下台,带着众人撤回到济南府,然而到了这一步,双方也算是逐步矛盾清晰化。
对于李卫而言,前番他之所以能够夺权,一来依靠着皇帝的令信,二来便是依靠杀人,可是眼下皇帝威望已经不那么好使了,而再想杀人也不太现实,因此李卫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重新找陈世倌进行沟通。
等到陈世倌抵达总督衙门时,李卫已经足足喝下了四大碗茶水,而他的神色则更显沉着,并没有表现出半分不豫,在得知陈世倌到了门口时,更是亲自去迎接陈世倌。
“秉之兄,前些日子小弟不告而去,实在是多有得罪,今日延请秉之兄过府,便是为了进行赔罪。”
李卫一把拉过陈世倌的胳膊,却是叫得极为亲热,而陈世倌则混身上下感觉有些难受,他分明记得清楚,李卫的性子粗豪,很少这般客气称呼下属,在前番见面的时候,还是一直都以‘陈大人’相称。
“大人实在是客气,山东大局危在旦夕,全靠大人以一己之力支撑,下官着实惭愧。”陈世倌神情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
李卫却是一脸的笑容,他拉着陈世倌在花厅落座,面前则摆放着几道家常菜,以及一坛酒,也不知是什么风味的,只是闻起来却又一股异香。
“小弟来到历城的时候,无暇同秉之兄一道饮宴,今日却是能够补上了。”
李卫一脸诚恳地给陈世倌面前的酒杯倒满了酒,随后又给自己倒上了酒,先不说别的,这个姿态却做得十足,随后才举杯歉然道:“无论怎么说,前番小弟着实对不住秉之兄,若将来能够平定逆匪,小弟当大礼赔罪。”
见到李卫以一介总督之尊,能够做到这个程度,不得不让陈世倌为之叹气,“若是下官继续拿乔下去,只怕是有违圣人的仁恕之道,大人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李卫见陈世倌终于放下了芥蒂,只得苦笑一声,“人人想当这封疆大吏,可是秉之兄应该明白,眼下山东总督这个位子,只怕是朝不保夕了。”
陈世倌既然已经理解了李卫的做法,这个时候也不会故意讽刺,而是叹气道:“两路大军齐伐中原,纵使我等守住山东又有什么意义?难道河南、山西那里就守得住?难道天津就能守得住?”
听到陈世倌这般说话,李卫却是放下了酒杯,目光咄咄道:“看来这天下大事,只怕也都瞒不住秉之兄了。”
陈世倌苦笑了一声,“只要稍微看看朝廷明发的邸报,就不难分析的出来,楚逆明面上两路大军齐攻山东河南,进而直逼直隶,可是这背后还有一支冷箭,正在瞄准天津和京师,倘若京师空虚,那么这一箭就会直接钉在天津上!”
李卫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秉之兄的意思,朝廷不会再派援军到山东?”
“没错,督宪大人一心为了朝廷,下官自然是佩服的,因此即便督宪大人夺取三军,想要南下稳固阵线,下官也不会稍作阻拦。可是下官还是想说,督宪大人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无用功罢了。”
随着咕噜噜一声响起,只见李卫身前的酒杯却不知为何被带到了地上,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而李卫的脸色则是苍白若灰,他虽然从来不会为了自己的安危而担忧,可是真的面临被当成弃子的石虎,多少也有些绝望。
陈世倌深深叹了口气,“这大清朝的官,只怕是真的难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