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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坐着,一边令人到外书房中去请贾赦,不多时便有一个面色蜡黄,眼下乌青的瘦高蓄须的中年男子进来。
黛玉知道这就是大舅舅贾赦了,忙起身拜见,礼不至一半,便被领了意的邢夫人驾住,黛玉抬眼望去,便见贾赦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
“唉。”贾赦指了指桌椅,要黛玉坐下说话,他自己也挑了主位坐下,“本不想见姑娘,怕见了面彼此伤心,可今日贾家三请才把姑娘请来,我若不来,倒是不好。”
黛玉不料贾赦这般直白,微白了脸就要告罪,邢夫人也是一脸无措,不知道自家老爷竟会冒出这样的话来。
贾赦却挥挥手,道:“我是个俗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像那边的一句话弯弯绕绕拐弯抹角,外甥女可莫要多想。”
黛玉微怔,拿不住注意他是在说二舅母,还是在说外祖母。
“你那个哥哥,是叫林斐玉的吧?刚刚打发人来,让我好生招待你。”贾赦冷笑一声道:“你哥哥倒是个厉害的,拿着瑚儿来威胁我,难不成我贾赦还要对敏妹妹的独女儿冷眼不曾?”
黛玉听着糊涂,怎么事情又和斐玉哥哥扯上关系了呢?他不是已领了上皇的旨意进宫去了吗?
原来斐玉与黛玉彻谈后的第二天,林家便来了几位面无长须的内侍来传太上皇的口谕,要斐玉即刻入宫,当日午时,便有贾府琏二奶奶张霁安登门,因斐玉事前有话,黛玉与她一番见礼后便与她一齐到了贾府,并不知道斐玉还先一步遣亦书亦剑两个给贾赦递了封信。
信中别无他物,一张纸上只画着个发簪的图样,右下角临着一个篆体的“张”字
其他人不知道,贾赦怎么会不知道,这簪子,正是亡妻张氏留下的遗物之一,长子贾瑚常年戴在头上的乌木吉祥云纹簪!
贾瑚身负皇命,自下江南后已大半年没了音讯。
虽然自发妻难产病逝后,贾赦就一蹶不振,又在生身母亲的打压之下一日日颓废潦倒起来,一味沉迷金石古玩与被翻红浪,以此逃避现实与愧疚,但他对两个嫡子的关切之情还未彻底消灼,尤其是自小老持成熟,深不可测的大儿子——贾瑚承载了他不能明言的深切追求,亦是他这潦倒一生尚且可期的最后希望。
如此,他怎么能不在乎贾瑚的行踪与安全?林斐玉一信,让他即狐疑又心焦,可见到与妹妹贾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林黛玉,他却又无法,只能说两句气话。
黛玉虽不知道缘由,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道:“舅舅,哥哥他不是那样的人,这中间……可是有什么误会?”
贾赦又是冷笑一声,挑剔道:“这才多久,外甥女便‘哥哥’‘哥哥’的叫,你难道不知道,他就算是你哥哥,也不是从敏妹妹肚子里出来的?你叫的亲热,却不知道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该如何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