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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干净的衣服,那件破损的血衣,扔在床上。而赛银花则正在对着铜镜梳妆,头发洗过,脸上涂了一层淡淡的霜,看起来不再那么憔悴。

    从铜镜中,看到夜宁进来,赛银花笑了起来,幸福满足,“刚才让赛大先生,为我向府上丫鬟讨了一件女装,似乎不太合身呢。”

    “很合适。”夜宁鼻头发酸,感觉只要一开口,似乎就会哭出来一样。

    赛银花依旧是自顾自的对镜打扮,然后说,“我记得夜公子说过,你不喜欢浓妆艳抹,所以我只涂了淡霜;不过,我的眉毛生的不好看,比不上我姐姐,更是比不上红玫瑰队长,所以我多涂了几笔,真是见丑了……”

    夜宁看着赛银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慢慢涂装,慢慢的说着这些平常的事情,心里面更觉愧疚,努力抑制住情绪的泛滥,轻轻出声,“二小姐,你为何如此的傻,就算伤的是我,或许并不会死,或许根本刺伤不了我,又或许……”

    “给我梳头。”赛银花摸起桌上一把木梳,向着夜宁举起。

    夜宁一愣,知道此时说这些也是无用,上前一步,接过木梳,笨手笨脚的开始为赛银花梳起了头发。

    赛银花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铜镜里,夜宁那恍恍惚惚的脸庞,静静的说道,“夜公子,就算你是金刚身躯,就算你刀枪不入,可是当有人挥刀向你的时候,我还是会挡过去。今天的事情,哪怕重来一次,重来十次、百次、万次!我依然愿意为你挡下那把匕首。”

    说着这些,赛银花顿了顿,继续开口,“这无关乎我是不是傻,也无关乎夜公子你会不会受伤,只是那袭击你的是我爹爹,只是那被袭击的是你夜公子,能有这样的机会,让我奋然扑进你的怀中,我很感激。”

    握着木梳的手,不自禁的开始颤抖,夜宁的视线已经朦胧了起来,两世为人,无论是前生,抑或今世,这是夜宁第一次感到有人如此不求回报,舍命待己,而最让人心痛的是,这份莫大的恩惠,却没有了报恩的机会。

    赛银花终于是把一张脸梳洗完毕,双唇抿在一张朱砂纸上,整个人努力的精神了几分,自然的向后仰去,枕在夜宁怀中,淡淡的说道,“夜公子,答应我,不要去迁怒于我爹爹,我爹爹他这么做,肯定是被人指使,要怪,就怪那人奸诈,放过我爹吧?”

    夜宁不由得泣不成声,回想初次和赛银花相遇,只道这是个蛮横的大家小姐,心肠狠毒惹人厌恶,却未曾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赛银花已经变得和最初不同,卸去了浓妆艳抹,恢复了少女应有的青涩与善良,甚至在生命中最后一刻,竟然懂事的为那个罪不可赦的赛富贵,出言求情。

    这一字一句听在夜宁耳中,竟然好似根根钢针刺入心底,痛不堪言。

    泪滴落在了赛银花的黑发上,让赛银花也不由得渗出了泪,闭上眼睛,枕着夜宁的身体,淡淡出声,“夜公子何苦为我流泪?今生一心悦君,能为君而死,是我心之所向。只盼夜公子能够一生平安,银花也便心满意足。”

    夜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双目中的泪水,好似决了堤,豆大的颗颗砸在地上,而赛银花也是渐渐没了力气,身子一点点软了下来,嘴角却浮起笑意。

    紧闭的双眸轻轻撩动,似乎想睁开眼睛再看一眼,却终究是睁不开了,呼吸渐渐微弱,脸上却弥漫着幸福满足的笑,枕在夜宁身上的头轻轻一歪,香消玉殒,彻底告别了这个纷乱的世界。

    “二……二小姐?”

    轻轻晃了晃,赛银花终究是再也不动,夜宁心中压抑的情绪终于是忍不住的完全爆发了出来,抬起头,仰天长啸,“啊——!”

    撕心裂肺的怒吼,在这个夜晚冲出去极远,门外的赛华佗也是连忙推门而入,只见夜宁轻轻的将赛银花放在了床上,自然是猜到了结果,于是连忙说道,“夜公子,节哀顺变,不要大动肝火!”

    而当夜宁回过头来,赛华佗竟然被吓得退了一步,因为此时的夜宁,双眸充血赤红,竟然像是发狂的野兽!

    猛然的冲出门去,赛华佗现在只是一介普通人,根本来不及阻拦,夜宁便只身一人,怒火滔天的来到了护城九番队总部,冲进门去。

    门内三三两两的下人正在打扫这满地的狼藉,见到夜宁这副模样,都是吓得仓皇而逃。

    充满杀意的眼睛扫视着这个地方,夜宁深吸口气,大声喝道,“柳元斋!老狗!出来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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