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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让自己陷进沙发的包围,对面茶几上有冷水壶,我将上身前倾为自己倒了半杯冷水,却发现自己并不想喝。但又总觉得手里该握着点儿什么才好,于是就那样捧着那杯,任自己手上皮肤的温度隔着杯壁暖了里面的水。
人就是这样,有时不知温暖会给谁。
客厅里安静,梅森的房间门紧闭,阿东已经好久没有来了,他仍旧像从前,从不吵着要找他的阿东叔叔。但是我知道他想他。有些思念说了别人才能知道,有些则不必要,不说也能让人感觉得出。
灯光昏黄而错落,我记得梅森刚生下来时也是这样,每个房间整晚上亮着灯,亮着的都是壁灯,阿东说:壁光光线不那么刺眼,也不能刺激得梅森睡觉睡颠倒了。
一般产妇生产完了或多或少都会有情绪困扰,那段时间如果不是阿东,估计我也是手忙脚乱。公司里有个财务就是,生完了孩子得了产后抑郁,现在停工在家,据说正闹离婚,孩子才五个月大。听说见着谁都会哭,还在某个晚上看着睡着的丈夫和哭闹的孩子,差一点扼死自己的儿子。搞得公司里其他小姑娘一提结婚生子就噤若寒蝉。
那时,是阿东每晚照顾梅森,我每个晚上都睡得安然,从来没半夜起来照顾过他。
我喝了口水,那水已经有了我温吞的体温。高天成回来时,梅森已经上了幼儿园,这几年怎么过来的?
我笑笑,站起身来,握着杯子,走到阳台,拔开窗帘,外面真黑,城市上空没有星辰,只有无尽的长风,孤独的舞蹈。视线沿黑暗漫无目的,后来我便看见下面有个熟悉的人影。
那么熟悉!
是阿东吗?我几乎将整张脸贴近那落地玻璃窗,却见下面空寂无一人,只有长高而茁壮的树影,在黑暗里和风狰狞。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人是,事也是。人,要懂得朝命运妥协。更何况,不不不,我爱高天成。不不不,我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不不不,我心里已经没有张若雷了。我低声嘲笑一下自己,这才看清楚人的本质,原来肮脏丑陋而又贪婪。
我从前一直以为自己的敌人是萧晗,现在才清楚,从来不是她,是自己。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回到卧室时高天成睡得正香,连姿势都没变,我那边的被子已经没了温度,要再一次帮它暖热。我蹑手蹑脚掀开被子,这被子本该是要温暖我的,但我的体温又何尝不会温暖它?原来跟一张被子都是互相的,
都需要你先给予。
能够知道这一点,真让我高兴,我手有些冷,于是小心翼翼踏上高天成的皮肤,他果然被我凉醒,翻了个身把我搂在怀里,嘴里则含糊不清的咕哝着。
“去哪儿了?把自己搞得这样凉?”
“溜个号儿。”我笑着将头偎进他怀里。
“允许你溜个号儿,人非圣贤。知道回来么?”他问。
“怎么会不知道?刚才你也醒了?”
“没有。”他又用下巴摩挲我头顶。
是啊,都不是圣人。女人有时总喜欢自己男人当圣人,可自己就真能做得到吗?其实也不见得。
阿东回到办公室,见高天成没在,只沉默坐在我对面,呆了没有五分钟便起身告辞。
“阿东。”我叫住他。
他后背停在门口,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理石雕塑。
“你现在还酗酒吗?”
“不了。”我听见他喉咙里咽下唾液的声音。
“那就好!”我说,“你去忙什么?”
“我......不知道。”他说。“要不我去监视萧晗吧,要不我去查张若雷的下落,再不然---我去调查钟灵,康生那小子,我当时就说了吧,他不靠谱。”
他没有转过身来。
“算了。”我说,“为你自己打算打算。不要总忙公司或这些破事儿,萧晗的事儿也该告一段落了,谁是谁非又能怎么样呢?报不报仇的,我现在真的是,有时都搞不清楚自己真正的敌人究竟是谁。”
阿东轻声笑笑,“如果------”他问,这话他问过一次了,这一次同样,他不过起了个头便没了下文。
阿东拉开门,这才发现他的背影瘦了。
“阿东。”我又叫住他,他仍旧背对着我停下。
“怎么不来看梅森?”我问。梅森是他带大的,一把屎一把尿一点儿都不夸张。
他不说话,半晌,他应我。
“也去。”他答,“有时是去他幼儿园,有时是去他从前常去玩儿的地方,或者吃冰淇凌的地方,有时......”他低下头。
人付出太多、太爱,才会不敢接近。才不敢宣之于口。才碰都不敢碰。
门无言在我和他之间闭合,我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再出声。哪怕就真的叫住了他,做什么呢?说什么呢?
没几日,警察那边又来了消息,钟灵有家人,但没人愿意来为她收殓入葬,据警察说,钟灵出去这么些年,既不往回寄钱,也再没回过家。他们说,这个女儿就算是白生了。所以死了也不管。
我、高天成、阿东,我们三个安静的听着,不知该作出怎样的反应来。怪谁呢?也许真是她生前伤了家人们的心,也许是她的那些家人们贪得无厌,把她当过摇钱树。人间喜大抵相同,
人间悲却总有不同的悲。
原因不重要,责备也无从下手,抱怨更多此一举。不如就这样吧。办过手续就是她的身后事,开始帮人办这些时心里还会有悲伤,现在差了。知人死不能复生,每个人其实都有必死的原因,那可能是他们所能认为的自己的最好的归宿。既如此,尚在人间的我们唯有替他们做好身后事,再道声珍重足够。
寥寥几人,也没什么遗物。还真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人命,有时真是昙花一现,难为我们都以为来一场会跟这世界打个持久战。什么都放不下,什么都想争。
她跟康生的具体恩怨情仇再没有下文。康生为什么会对她把我的一切都和盘托出?我永远不得而知,他曾经给过她什么保证或者承诺吗?甚至是阴谋?
更不知道。
最关键,我忽然间无心深究。人是会变的,从前遇到这种事情我一定会想知道答案。现在真觉得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重要。莫说康生已经不在,就是他在,人无完人,想让人当圣人这本身就是脑残的想法。人性有残缺,这是不争的事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