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勋贵和马文升是有不少“新仇旧恨”的。
“新仇”就在陈璇所说的今岁开春。
那时马文升奉旨,与司礼监太监陈宽和英国公张懋等人阅试京营,结果一众侯伯、都督和把总真是令人“眼界大开”。
首试的是骑射,持弓不能发矢的有之,连弓拿不稳而掉地的亦有之。再问韬略,人人支吾,无法作答。
马文升怒而上请,要对十数名侯伯把总严加究治,从夺俸,到罢黜,再到逮问,各种惩处应有尽有。
而泰宁侯陈璇位列马文升奏请的严惩名单之首,这是“劝勉”么?
马文升这一举措,自然惹火了勋贵们。
“旧恨”则发生在弘治二年。
那年,马文升刚转任兵部尚书并提督团营,黜退不称职的将领有三十余人,其中不少人正是勋贵子弟。
这些年来,虽然勋贵对军务的参与有所提升,但能成长的勋贵子弟本就不多,整体实力是在不断下降的。
马文升这一黜退,无疑断了不少人的后路,遭到嫉恨是少不了。
于是有人持弓矢,半夜伏在马文升家门前欲暗算凶,未能得逞,遂又将诽谤信以箭射入东长安门内。
只不过为皇家效命而已,自身的生命安全竟受到威胁?
马文升自然吓得不轻,赶紧上疏乞休致仕,但弘治皇帝没有允准,“温旨慰留”之余,还派了十二名锦衣卫策其安全。
弘治皇帝礼遇有加之下,马文升没再坚持致仕,从六十余岁,又干到如今七十多。
泰宁侯陈璇顿了顿,又道:“皇上,保国公所率领的征虏军足有十万之众,北虏闻之,能不惧而退之么?”
朱厚照瞄了瞄陈璇,暗啧一声,北虏如此容易就被吓走?
他上一世所记载的史书里,有明一代,北虏对大明的侵扰可是自始至终都伴随着的。
想当初,太宗文皇帝五征漠北,也没有达到“漠北尘清”的目的。
第五次亲征回程之时,太宗文皇帝更病死于榆木川。
数次征战之后,大明的经济和军事不堪重负,国库已基本耗空,没法再进行大规模远征。
被五次征讨的北元残部虽然遭受重创,但随着大明无力再征讨,得到休养生息之机。
二十多年后,重新崛起的瓦剌部,就几乎给大明带去毁灭性的打击。
正统年间,听信谗言的英宗睿皇帝,居然效仿太宗文皇帝征讨漠北。
没有周密的战前部署,甚至连粮草补给还未备齐,在诏令下达的两日后,英宗睿皇帝统率的号称五十万的大军已匆匆出发。
虽然扈驾随征的文武臣僚众多,计有成国公朱勇、英国公张辅,以及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等,但英宗睿皇帝竟不许这些文臣武官干预军政,反而让他宠信的宦官王振专断一切事务。
由于粮草未备,兵马已先行,大军还没到大同,行粮就几已耗尽。
瓦刺部的太师也先,为了诱明军深入,还故意示弱北撤。
误判形势的王振随即执意北进追击,但不久后,传来了己方前锋全军覆没的消息,受到惊吓的他又仓促决定班师。
不料,明军刚退至宣府,瓦刺大军已追袭而来,随之明军被紧紧围困在土木堡。
结果,号称五十万的大明军毫无章法可言,几乎尽墨于土木堡,数百名随行的文武臣僚皆殒身,甚至连英宗睿皇帝亦做了瓦刺部的俘虏。
得知土木堡兵败、英宗睿皇帝被俘,大明朝廷大为震动,既有提议南迁避祸的,亦有主张坚守抗击的。
眼见大明处于非常时期,急需新皇来主政以稳定民心,主张抗击的于谦等人提请皇太后,郕王朱祁钰得以即帝位。
于谦临危受命,更被擢为兵部尚书,而后奏请将南北两京、河南备操军、山东备倭军等官兵急赴京师护卫。
与此同时,又下令将通州近百万石的储粮移入京师。
随着储粮入京、各地官兵的陆续到来,京师民心渐稳。
瓦刺部在八月中旬就击溃了退守土木堡的明军,但居然没有乘胜直捣京师。
直到十月初,瓦刺太师也先才挟持英宗睿皇帝兵临京城。
但此时,经过足足一个月多的“喘息”,大明已做好抗敌防御的准备。
双方相持了月余,大明军民是同仇敌忾,瓦刺部却伤亡惨重。
“战不利”,又担心“后路被断”,瓦刺部不得不北撤而去,京师遂转危为安。
土木之变后,京营精锐全毁的大明,只能依托长城被动防御,再无主动出击之力。
吃过大亏的大明君臣,自此对残元各部的警惕倍增。
而仅靠游牧的残元各部,生活始终困苦,大明的物资一直是他们的期盼。但他们获取的途径并不多,要么朝贡互市,要么侵边掳掠。
在大明众大臣看来,我堂堂天朝要与你这边臣互市?那绝对有损大国威严。
更重要的是,大多数的臣子均认为“朝贡互市”,是易铁锅、茶叶和布料等物资给残元各部,这样势必会助长其实力。
此实乃资敌之举,断不宜持续开启。
于是,所谓的“朝贡互市”就成了摆设,时断时续之下,残元各部无法获取足够的生活物资,就只能侵边掳掠。
因而大明边镇常受侵扰,边事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