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咐兄嫂熄灯,然后也跑去蒲草房里睡了。刘老头老太太拼命敲着院门,大声喊叫,刘家院子就是无人应声。
刘老头儿又气又急,想要翻过石墙跳进去,无奈老胳膊老腿儿不顶用,爬到一半就摔了下来,差点儿没把骨架子摔散了。
刘老太这次难得开了窍,猜得大儿定然是不愿意见他们,于是骂咧咧扶着老头子回了家,一心盘算着明早天亮大儿总要开门吧,到时候他们哭上两声、说两句好话也就哄得他担下家里的祸事了。
他们算盘打得是千好万好,可惜第二日一早还没出门就又被杨树村人堵在了家里,争讲吵闹半晌还没等说出个一二三来,富贵楼的孙掌柜又是一脸灰败之色的赶来讨债了。不过,这次他身后可没有小厮随身伺候,而雇来的马车里也堆满了行李,倒是一副即将远行的模样。
原来昨晚钱大富听得青菜生意泡汤了,恼恨之下,半点儿都没念及孙掌柜多年的功劳苦劳,立时就撵了他出门。孙掌柜开口讨要养老银子,钱大富却更是干脆,直接就把刘家的欠银“赏”他了。孙掌柜气得暴跳如雷却也没有办法,就指望着今日上门要了银子就赶回南方老家养老去。
两方人马齐聚一堂,刘家可是彻底热闹了,村里各家听得那院子里不时传出喝骂之声,好奇之下都撵了孩子去探听消息,但自己却是死活不肯露面。
刘老头老太太被逼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有心交人,小儿子却不见踪影,有心还钱,存银又是半文未剩。两人只得轮流留下当人质,剩下一人就跑去里正和几位老爷子家里央求他们出面帮忙转圜。可是几位老爷子们不是借口风寒就是腿疼不良于行,里正也是避出了门。待得最后转去大儿家时,更是连大门都没进去。
刘老头老太太这般处处碰壁就耷拉了脑袋,一日之间头发白了个彻底。这般闹到晚上,杨树村的人放了狠话散去,孙掌柜也带着车夫借宿到邻居家里,坐等他们明日给说法。
老两口孤零零坐在堂屋子里,相对无言,终于开始反省怎会落得今日这般境地,他们这一段时日,甚至这些年到底都做错了什么?为何大儿与他们形同路人,最疼爱的小儿也是卷了银钱远走高飞,抛下他们不管,甚至村里人都是冷眼旁观,嘲讽不断…
冬夜里,寂寞的寒风呼啸着在山村上空飞过,无数大小雪粒子被它挟裹着噼啪砸在窗棂上,传入难眠之人的耳里也越发清晰。张家正房里一灯如豆,蒲草坐在亮光处仔细记着日用账目,偶尔伸手替两个熟睡的孩子掩掩被子,脸色平和又温暖。
春妮儿翻来覆去怎么想都觉心烦,干脆披衣坐起,拉着蒲草的手小声问着,“蒲草,你说我是不是傻透气了?平日里那么恨我婆婆苛待我家生子,如今眼见他们被人这般逼迫,我怎么又觉心里不好受呢?”
蒲草合上账本,拾掇好笔墨,脱衣躺倒她身旁笑道,“平日,你还总骂我心软好欺负,其实你才更烂好人。我觉得这次让你公婆多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是好事儿,等到明日那些人闹得最凶的时候,你和生子出面安排一下,拾掇个一抬小聘礼给孙家送去,承认那闺女是刘家媳妇,勉强替杨树村遮个羞,估计孙家就不能闹了。至于孙掌柜,他已是被富贵楼辞退,必定着急回老家,哪有功夫在这里缠磨,拖他几日,兴许给个几两银子,就把契纸拿回来了。”
春妮儿听得蒲草盘算得这般明白,就放下了心里大石,长松一口气埋怨道,“你这死丫头,怎么不早说给我听,害得我这两日都没吃好睡好。”
蒲草好笑,摸索着伸手掐了她一把,笑道,“你整日就知吃睡,都快变成猪了。这事儿你就别惦记了,明早起来也去劝劝生子,装装贤惠媳妇儿。”
“哼,我本来就是贤惠媳妇儿,还用装啊。”两人笑闹了两句,又商量好明早的饭食就慢慢睡了过去。
可惜,蒲草到底不是真神仙,盘算得再好终是有出岔子的时候。
刘家隔壁邻居不知是不是因为与刘家住得最近,也沾染了刘家的吝啬薄情。昨晚招待了孙张掌柜和那车夫吃住,邻居家的老婆子很觉吃亏。一大早晨就端了陶盆上门,琢磨着敲打刘老太几句,也讨些粮食回去。
不想她怎么喊叫屋里都是无人应声,这老婆子一生气就推门闯了进去。结果,下一刻尖锐的惊叫之声,响彻了整个南沟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