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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吹起了牛棚上的茅草,呼地吹起了杜衡娘新染好晾在外面的布匹。
第一个发现老张头死掉的,是苏掌柜。
苏掌柜一大早去叫老张头下棋,因为他昨天晚上为一个棋局思索了半宿,天刚亮竟突然有了头绪。
苏掌柜兴冲冲的推开厢房门,看见的是落了一地的棋子,还有捂在被窝里,早已凉透的老张头尸体。
苏掌柜叫来了仵作,他们说老张头是受了重伤,再加上陈年旧伤,这才忽地没了性命。
还是这一年腊月,春不散的大伙儿凑钱为老张头置办了副棺材,张不弃背着行囊前往颍城。
苏掌柜说张不弃是想去颍城为老张头找那户姓上官的人家报仇。可天地之大,怎会只有一户姓上官的人家。况且以张不弃如今的水平,与人比武简直就是送死。
厨子老李拦着张不弃不让他去送死,张不弃却只是笑笑“我只是去颍城走走,并无其他想法。”
虽然春不散众人多番阻拦,可张不弃还是去了颍城。
他没告诉大家他打算在颍城做什么,也从不传消息回来。时光匆匆而逝,一转眼便是三年。
这三年间,春不散众人曾无数次劳烦住在颍城的亲戚朋友帮忙打听张不弃的下落,也无数次在颍城的大街小巷寻找张不弃的身影。最终还是没有一点张不弃的消息。
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亦或者说,他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可春不散里还留着他惯常吃饭的碗筷,他打得松动的木桩,还有他与老张头住的厢房。
这些,都是张不弃真真正正存在过的证据。
又过了两年。
这两年的日子和前三年的日子没太大不同,无非是谁谁谁又新酿了好酒,谁谁谁又创了新菜品,谁谁谁头上又多了几根白发。
春不散里渐渐没人再提起“张不弃”这个名字。大家都慢慢习惯了没有张不弃的日子。没有人再专心寻找张不弃的踪迹,没有人舟车劳顿跑到颍城又满载失落地回来。
苏掌柜新得了二孙子,每日都笑得合不拢嘴,翻遍古籍只为替孙儿找一个寓意好且朗朗上口的名字。
厨子老李前两日患了风寒,夜里止不住的咳嗽,昨天刚到医馆抓了药,春不散里里外外尽是浓浓的草药香。
杜衡娘不再年轻貌美,曾经的半老徐娘也真真正正变成了老徐娘。杜衡娘不做绣娘了,她用这大半辈子攒下的银钱买了处院子,招了一群年轻手艺好的绣娘。
这一年冬天,张不弃回来了。
他带回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张不弃说,这姑娘不愿被家族安排嫁给一个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于是他便顺手救下她,带她回了春不散。
苏掌柜见到这姑娘时,面色很是凝重。
那姑娘说,她不会留在春不散,她会去柳城寻找母亲的娘家人,在柳城寻得真正的庇护。
三天后,那姑娘走了,去了柳城。
张不弃也走了,他说这辈子怕是不能为老张头报仇了,只能当个侠客,游历四方行侠仗义。
时间一转眼,已是二十余年后。
苏掌柜、厨子老李、杜衡娘先后没入黄土。张不弃没回来过。苏掌柜的二孙子将春不散卖给了一位外地来的富商改作花楼。
从前叫春不散的花楼里日日笙歌,美人欢笑不断。
我看着这座花楼随着朝代更迭变换,在许多年后彻底成为了一座废弃的院子。
我想起了上千年前的春不散,还有春不散的众人。
至少他们都有血有肉的存在过,而我只能忍受着这上千年的寂寞。
我叫槐,槐,木下有鬼。
我只是这天地间一棵生了灵智的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