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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做晚辈的心中有数,虽说是各凭本事,但到底是在我苏军的地界,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苏家军在前方流血牺牲,如何能换来现在的太平?”
乔世钧已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略一沉吟,说:“七少说的我明白,这其中的难处我也理解,只是商会从来是一盘散沙,现在时局混乱,咱们这儿的好些商人都往北边去了,连带着许多银行都破产了,这一时之间要凑一大笔的钱,恐怕不那么容易。”
苏徽意早已想到他会这么说,就赞同的点点头,“乔叔说的是,我听说你们商会的张先生最近要准备出国去了?”
乔世钧恩了一声,“现在时局动荡,他们为着自保都要往国外去。”
苏徽意说:“这位张先生昨儿求到了我手下的参谋长那里,想要一张特别通行证。原本这样的事于我而言是举手之劳,可自打与扶桑开战以来,扶桑特务就屡屡入侵,以至于在排查这一块儿要求很严格。”
他拿起烟来点上,抽了一口才说:“张先生曾与扶桑商人来往过密,特务处那帮人查出那个商人是个特务,恐怕你们那位张先生是走不了了。”
他稍缓了缓,“其实,我想让他们掏钱,方法多的是。”
乔世钧听他这样威胁,只得转变了口气,“七少英明,现在正是国难当头的时候,我辈理当出钱出力。”
苏徽意这才笑了笑,“乔叔,其实今儿是我们家老爷子想见你,不知你给不给这个面子?”
乔世钧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也不能拒绝,只得点了点头,踌躇了半晌,才说:“七少,之前犬子做的事太过混账,我也不敢求你消气,只能尽量弥补了。”
苏徽意慢慢的抽了口烟,窗外的雨逐渐大起来,噼噼啪啪的打在窗子上,和着角落里的落地钟一下一下响在耳畔,他只觉得心烦意乱。
稍缓了缓,才说:“现在战事吃紧,凡事还是以大事为主吧。”
微微吐出一口烟来,起身走到窗子前,就见大雨如注,那雨滴好似在空中打着旋,重重叠叠的缠绕着,他觉得胸口炙闷难当,好似有藤蔓覆上来。
天边暗沉沉的,尽头有一圈透白的灰色,虚虚笼着雨幕,像是夏日放在屋里头的珠帘子,他想起沈蔷薇很喜欢这些东西,每每看见总喜欢将珠帘子搁在指缝之间,来回的梳理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总会记起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只是这样想起来的时候,倒觉得又涩又苦。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林宁走到苏徽意身边,压低声音说:“七少,府里打电话说二姨太晕过去了,要请个医生看看么?”
苏徽意略一沉吟,就恩了一声。林宁又说:“老爷子已经等在楼下了。”
苏徽意边走边问,“岗哨都布好了么?”
乔世钧一听苏笙白就在楼下,当即站起身来,说:“既然大帅已经来了,我就先下去打个招呼。”
苏徽意带好军帽,看向林宁说:“送乔叔下去。”
他又抽了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才穿上外衣,阔步走了出去。外面雨势极大,才刚出了军部,那雨便迎面落下来,他有几日没有休息过,此刻只觉得雨水冰凉,倒是清醒了不少。
一路走下台阶,青石板上都是积水,道路两旁皆是背枪的卫戍,这一条路早早就设了路卡,远远的,瞧不见一辆车,只是空旷的街道,直直延伸到那一头去。
天边的乌云好似触手可得,雨丝仿若青烟一般,又像是沈蔷薇用过的衣料子,触手又轻又滑,氤氲似的在眼前绕着。
他看了一眼,就上了防弹汽车。前头由卫戍队开路,一路风驰电掣着,街上的景物被雨水阻隔的看不真切,隐约可见几个行人。
现今时局动荡,金陵的人流也不似之前那般多,正街的商户许多都关了门,招牌在风雨中更显落寞,就连饭馆茶楼也是人烟寥寥。
他默默看着,才问:“那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么?”
林宁知道他要问什么,就说:“七少放心,已经派了人过去,很快就会有夫人的消息。”
苏徽意微微合了眼,像是睡意袭了上来,只想就这样闭着。隐约听见戏曲的声音缓缓传过来,那声音婉转动听,只是被雨幕缠的朦朦胧胧的,听得并不真切。
恍惚间听得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