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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说完,老妪说,两夫妻碎碎叨叨的说了许多,萧珩耐心极好,一点都没打断。
等到两人说累了,这才点点头,“刚才你们说的同泰寺是在哪里?它真的灵验吗?”
老丈斜着眼睛,觉得这个富商可真够没见识的,“当然,听说皇帝都经常去呢。”
萧珩点头,辞别了老丈夫妻俩,从老夫妇家中出来,又折了一段距离,在同泰寺的边门停下来。
果然,如老夫妇说的那样,同泰寺四处的门都紧闭。
若是从前,只要亮出身份,别说边门,就是大门,那也是会为他打开的。
不过今日,萧珩捋了捋嘴上的胡须,示意甲一去敲门。
没多会,一个小沙弥过来,上下打量了萧珩主仆,“施主,今日闭门谢客,不接待客人,若是想要求签拜佛,等到中元节前三天再来。”
说完,人退到门后,将门一甩。
门没有如期的关门声响,只见甲一撑在门上,又将门推开。中文吧
“听说这里的菩萨很灵验,我们也是病急乱投医,家中主母下落不明,想要求佛祖指个明路……”
甲一赔笑道,一边说,一边将一个鼓鼓的锦囊塞到小沙弥的手中。
小沙弥掂了掂,四处看了看,神色略显紧张,
“你们说得这样可怜,上天有好生之德,只是如今天色尚早,等到天黑后,你们来此处,我带你们进去……”
甲一再赔笑道,“那小人就先谢过,只是,这天黑总有个时辰,不若……”
小沙弥道,“让你们天黑过来,就天黑过来,废什么话……”
这次,不等甲一再说话,快速的将门给甩上。
萧珩看了眼那紧闭的角门,点点头,转身朝边上一个歇脚的亭子走去。
从今日萧珩一路出来,甲一就满脑子都是想问的话。
这会终于找到机会,他压低嗓门,问,
“郎君,为何咱们开始来这里不直接进去,反而要去那村子,再折返回来……”
萧珩看着远处从同泰寺院墙上伸出枝丫的苍天树冠,
“一个外乡人,风尘仆仆,哪里知道那样多的事?走岔了路不是很正常么?”
天慢慢的黑下来,萧珩带着甲一慢慢地往角门走去。
月亮还未升起,只有星光闪耀。
阿琅不知道外头有星光,这些日子,她已经忘记日出日落,眼前只有豆大的烛火。
被问话过后,好几日除去那个聋哑婆婆,没见其他的身影。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那番话起了作用,不管如何,最起码给她争取了一些时间,而这对于她的恢复是极为有用的。
石墙们再一次被打开,阿琅躺在床上,背对着外面,没有转身,只是冷漠地道,
“将东西放在边上,不想吃。”
被褥下,她的脊背挺直,她听出脚步声,这次来的,依然是上次问话的那三个人。
脚步声,衣袂摩擦声,很快,就到了床边停下。
有人伸手将她一把揪起,不等她反应过来,粗鲁地,“带出去。”
随后,没人理会她会怎么样,直接半扶半拖地带着她往外走。
动作粗暴,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更没给她说话的余地。
阿琅心里有了些不妙之感,看来上次的话并没有让他们相信自己。
她迅速的想要打量四周的情况,眼前一黑,一块黑布蒙上她的双眼。
这让阿琅不妙的感觉越发浓。
她沉下心,进来时,她是昏迷中送进来的。
故而现在她也无法分辨到底是不是来时的那条路。
不熟悉。
“这是去哪儿?”她轻声问道。
推着她的人,戴着一双皮套子,推了她一把,粗声粗气的,“少废话。”
阿琅知道,一直到现在都还没人来,也就是说外面的人还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
若这些人带她出去是灭口,那到时候就算他们找到这里,也找不到她的人了。
就算大家都不依不饶,可人都死了,又能如何呢?
想到这里,阿琅觉得,或许今夜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在这里动手,总比在石室内动手要强。
经过弯弯绕绕的小道,终于,面前变得豁然开朗,阿琅想,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趁着拖着那人不注意的时候,她伸腿一扫,那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扫了个趔趄,手也松了。
阿琅趁机身子一矮,一个跳跃,索性,这些人只是蒙住她的眼,并未捆住她的手。
她快速的将自己眼上蒙的黑布给一扯,迅速看清四周的情形。
一个小小的院子里,暂时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
不过,她来不及去想,对方已经攻了上来。
那个垫了肩膀,多穿了几件衣裳,穿着特制鞋子的人身形没有动。
其余两个人攻上来,其中一个打了个唿哨,这是在召唤人手。
她不能再等,身体并没有彻底恢复好,这些人不想她死,也不想她好,虽给了药,却也只是维持不让伤口再恶化。
不过,现在她全身都是斗志,这也许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将蒙眼的黑布缠在手上,来不及打结,左右两边都有人攻上来。
没有往日那样利索的身子,闪躲没有从前那样快,身上很快又挂了彩。
“取箭来!”
见她顽强的抵抗,有人大声呼喝。
箭很快就到,送的方向不是和阿琅缠斗在一处的人,而是廊道尽头屋子里,站在窗前的男子。
搭弓拉弦,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正此时,那乔装过的男子,不知何时闪到窗前,哑声道,
“前头有人闯进寺庙,王爷还是先退了吧。”
已经拉满的弓弦半晌松了下来。
“看来有人闻到了味道追过来了,那这里也就不能呆了。正好,慧能想必也要出关了。”
“正巧,回去吧。”
“是,这里善后就交给我们吧。若是这节骨眼你被发现了踪迹,到时候咱们可就十分被动了。”
若被人发现,靖安侯府灭门案和他有关,到时候还没成的大业,就将功亏一篑。
阿琅就算身子没恢复,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再加上前头那不知名的入侵者,到时候两面夹攻。
结果可就难保了。
到底,他们这会更有顾忌。
“你是不想我杀她?”
握弓的人望着外头的打斗场,声音慵懒而随意。
阿琅身子到底没恢复,能有如今这战斗力,完全就是求生的意志在支撑着。
再加上,她一直在那石头屋里,只有那豆大的油灯,没有强光。
哪怕如今是夜晚,可那些光,依然让她没办法一时半会恢复清晰的视线。
反应未免更加的凝滞,几把武器攻到,形式陡然激烈起来。
屋内,“既然如此,那就把靖安侯府剩下的那些活人都给处理了吧。”
“方法就和在侯府里的一样,你可以吧,长风……”
做过乔装的长风闻言,眸光闪烁,捏了捏拳,点头。
阿琅眼力逐渐恢复,虽说终究寡不敌众,身上又挂了彩,到底她撑着这口气。
她持剑而立,退到一边的墙角,持剑而立,背水一战的样子让眼前攻击的人都不免愣了愣。
天上的月光如水,倾泻而下,盈盈照耀着大地。
这里是哪里?她无法分辨,周围没有风声,没有车马,人语,更别提梆子声。
什么都没有。
除去这些蒙面人,没有杂役,下人,虽说点了灯,可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她心底涌上一点哀伤,她那么想查出父亲之死的真正原因。
可在这个宅子里,经过上次与那个蒙面人的对立,她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渺小。
就如眼下,她可以拼死杀出重围,可是她没有半点把握能够冲出这个宅子。
姑且当这里是个宅子吧。
他们能放任她这样搏,也就是说,有十足把握把她再抓回去,或者斩杀。
她现在就好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需要她表演的野兽,那背后的人说不定正饶有兴味地窥探她。
到底是什么人呢?
她握紧手中抢来的武器,这里是什么地方?
“铛”她好像听到撞钟的声音。
是道观,还是和尚庙?
怪不得如此的安静。
她仔细回想着,哪里有这样的院子?味道……
她好像闻到壁画上那些颜料混合在一处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好像很多的地方都有。
哪里最特别呢?
眼下看得不是特别的清楚,是慈云庵?又或者同泰寺?柘潭寺?
铛得声音好像无意发出,应该是小撞钟被风吹过。
等等……
阿琅滞了下。
萧珩和甲一到了边门,敲了敲门,许久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来那个小沙弥骗人了。
等到阿琅找回来,这同泰寺也是时候清理一番了。
可能国朝稳定,天下太平,什么魑魅魍魉都出来凑数了。
萧珩看了看边上从围墙里探出的枝丫,顿时朝甲一指了指。
甲一见状,立刻会意,两人伏着身子,准备往那边而去。
“啾啾”边门打开,里头探出一个圆咕噜的脑袋,发出两声声响。
是那个拿了锦囊的小沙弥。
他朝两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快点过去。
不用做梁上君子,自是最好的了。
萧珩和甲一跟在小沙弥的身后,进了同泰寺,一路往前头大殿走去。
才刚刚走到一半,远处传来一声唿哨声,小沙弥脸色骤然大变,将萧珩和甲一俩一推。
“走走走,快走,今日不适宜拜佛,赶紧走吧。”
萧珩和甲一相视一眼,那唿哨声,分明是军中的打法,也就是说,这里面有诡异。
萧珩知道,阿琅说不定就在里面。
秦非凡说他确实不知道韩老贼的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但他知道,一次,韩老贼去了一次同泰寺,一次去了最西面的那个道观。
这两次,都给了他药丸。
不是出自同泰寺,就是出自道观。
直觉里,萧珩选择了同泰寺。
这并不是说那个道观是老郡王的清修之所,他才不选。
小沙弥推着两人往外走,经过一个吃饭敲钟的地方。
甲一被推着碰到了木杵,虽说是轻轻的,到底让那钟发出些声响来。
萧珩朝甲一看了眼,甲一点头,当即一个措手,将小沙弥砍晕在地。
他将小沙弥一提,提着放到边上的假山石下。
两人循着那短促的哨声传来方向掠了过去。
同时,甲一扔了一个信号出去。
里头,“你走不了的。郡主,到底是娇娇姑娘,还是不要折腾大家了。”
蒙面人劝慰。
阿琅笑了笑,有些悲凉,她提着剑,缓缓朝前跨出一步。
见她笑成那样,蒙面人都以为她是放弃抵抗了。
毕竟,就算是武林高手,面对这么多高手的围攻,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更何况是个受伤的姑娘。
就在众人愣神的瞬间,阿琅手中的长剑抬起,双眼铮亮如炬,抬起刺向前方。
至死方休。
“快,包围她!不能放过她!”
有人大声喊起来,有人围攻上去。
就在对方喊起来时,阿琅所有的意志,化成凌厉的杀机。
无所谓了,不管如何,她就是要拼一拼,管他们如何。
好像切瓜一样的,切了好多人,杀出一条路,开始狂奔。
这时边上忽然伸出一只手,拉着她一起往外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