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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琅眼见萧珩原本只是捏在她衣袖上的手动了动,改握她的手。
她的脚僵在原地,僵硬地扭头望过去,就见一脸淡淡的萧珩。
萧珩面不改色的,“你不是想去追那个和秦东宇一起离开的人么?”
“我带你去。”
“你在说什么?”
萧珩抬了抬下巴,“你确定要在这样人多的地方和我讨论吗?”
“说不定一会人就走了。”
阿琅眼见那边路尽头已经不见两人的身影,心往下沉了沉。
“郡王带路吧。”阿琅淡淡道。
萧珩放开她的手,转身朝他们离开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阿琅没有再问,只是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埋头往前走。
今日忠勤伯府宴请的人众多,尤其是小娘子和小郎君,简直就是配对大会。
前头那个人又是那样的引人注目,阿琅索性将帽兜一兜,兜在自己的头上。
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在萧珩的身后,园子里的人呢多,路过的仆从更不会上前盘问。
没走一会,萧珩就带着阿琅道了一条偏僻的花树夹道。
冬日里,花枝光秃秃的,上头挂满了雪。
青柠远远地跟随在后,清河郡王虽然生的好看,可却吓人的紧。
哪怕笑着说话,也隐含一股肃杀冷漠。
说起来,她在宫中也当差有几年,可从来没有自家郡主这样好胆色的。
每次见着郡王都不会畏缩褪却。
青柠真是万分的佩服。
这条夹道很是僻静,蜿蜒曲悠,这会阿琅并没有心情去欣赏。
自然,她也就没注意到身高腿长的青年,有意放慢脚步,让女孩能跟上自己,与自己并肩而行。
更没发现,身旁的青年,肩膀宽阔,背型像山脊一样延伸,面庞的轮廓深邃俊美。
他一言不发,眉头深锁,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两人一路往前,走到最后,发现这条花树夹道竟然是条死胡同,向右拐是尽头,一堵青石墙立在两人跟前。
青石墙约莫有一人半高,上头爬满了藤蔓,白皑皑的积雪停在上头。
“郡王……这……”阿琅愣了下,去看萧珩。
萧珩轻轻嗯了一声,“是呀,是死胡同呢。”
他沉默片刻,自提衣摆,掖在腰间,“那就翻过去吧。”
阿琅,“……”
不等她说什么,萧珩已然跃上墙头,朝下方的她伸手。
雪花飘落下来,夹着几滴雨点。
阿琅伸出手,握住萧珩的手,借着他的手劲跃上墙头。
“琅琅刚来京没多久,有次燕七几个臭小子,在一道暗巷里被人袭击……”
萧珩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在阿琅耳边说起那次暗巷的事情。
阿琅眨了下眼,想要抽回被他握着的手。
却被萧珩紧紧地握着,脸上没有笑容,连眸子都是深沉的。
阿琅咳嗽一声,跟着萧珩一起跃下墙头,墙头下面是一条比刚才那花树夹道还要狭窄的小道。
两遍各一堵青石墙,看来是两个院子之间的夹道。
不等阿琅再看清楚夹道里的情形,就被身旁年轻的清河郡王牵起手腕往怀里一带,顺势被他牵着手佝着身子往里头走去。
阿琅还是没来得及说话又被他往里一塞,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
能不能给个她说话的机会?
阿琅揪着面前人的衣襟。
“别出声,这里是忠勤伯的书房,隔音不好……”萧珩声音压得极低,因空间狭窄,似是贴着阿琅耳边缓缓吐气。
阿琅当即僵在原地。
“这里还是院子,再往前一点,才是真正的书房所在地。”萧珩牵着小姑娘的手,轻声道。
阿琅小步小步地跟着萧珩身后,小步小步地往前走。
前面看起来是两个围墙之间的夹道,到了后头,阿琅明白,这分明就是一条暗道。
萧珩怎么会知道忠勤伯府的暗道?
渐渐往前,看不到人,耳边清晰地传来交谈地声音。
阿琅立在原处不动,萧珩也不再带着她往前走,而是放开她的手,抱胸靠在一旁,眸光隐约闪烁。
感谢她敏锐的五官,她能清楚地知道,那边交谈的都有谁。
那个书生和忠勤伯两人,秦东宇并不在。
她没有感受到第三个人的气息。
两人的交谈呈现一种剑拔弩张之势,却又隐约牵连。
他们的声音十分清晰。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顾衡的养女就是靖安侯府失散在外的千金?还被封为郡主。”是那个书生,咬牙启齿地问。
“你们难道不知道,她是见过我的!你们是故意的是不是?就是希望那个郡主知道。”
“好让她为萧珩报仇!把我弄死!我当初可是帮你们做事,你们就是这样过河拆桥的?”
“伯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忠勤伯的声音很平静,“你实在多虑了。就算她是郡主,不过是一介女流,能做什么呢。”
忠勤伯笑了笑,“就算知道,她还能做什么?难道去告诉陛下?”
“陛下敢追究吗?他撒出去那么多暗探,有几个得了好下场?你看陛下追究过吗?”
“这事,没法追究,一个小女孩,也值得把你吓成这幅样子?”
那书生有些张皇,语气如游丝,
“你是不知道,顾衡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这个养女身上。”
“顾衡的厉害,你是知道的,更别说他还请了天下第一名箭师给这个养女做师父。”
“还有,前朝归隐的大儒,对他这个养女是赞不绝口。”
“你知道什么……还有如今跟在她养女身边的那个仆人,是药王谷的大弟子。”
“我都能想想,今日过后,我的日子别想好过了。”
好像噩梦来袭,书生的牙关打了个颤,后背冰凉。
只听噗通一声,是书生苦苦哀求的声音,
“伯爷,你们这个时候让我来上京,不是让我送死吗?我已经背叛了陛下,若是被顾衡的养女捉到……”
听话里的声,好像阿琅是恶鬼一样,会朝他张开血盆大口吞了他。
忠勤伯嗤笑一声,“荒谬,都说了知道了也不能如何。”
“靖安侯府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要继承爵位的还只是个毛头小子。”
“还有明家,如今卸了兵权,困在京都,皇帝就一定信任吗?更何况,接下来秦家和明家是亲家……”
忠勤伯声音里满是嫌恶,约莫是做了什么,又是一声噗通。
“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姑娘家,还能卡住你的脖子掐死你吗?”
“你整日就想这些?这样可不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是书生,就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呀。
他颤抖着牙关,“当日,你们让我去接近顾衡,最后让我把那毒药分了好几次下给他,这还不是亏心事吗?”
“你是不知道,我那段时间日日梦到的是什么。”
“梦到顾衡,坐在我的面前,一脸温和的笑,笑着笑着,嘴巴就张大了……”
看来,这个书生心中确实恐惧。
忠勤伯的声音顿了顿,笑了起来,
“那不过是个死人,要老夫看,你就是闲的,要是和顾衡一样,到处去游历,也不会这样了。”
“行啦,我让人送你出去,等过几日,再送你出城。”
“不过,你这次回京不是还要私下去见陛下,禀报这些日子的见闻么?”
忠勤伯这就是想要打发了那书生。
书生也明白忠勤伯想赶自己走。
不仅是在赶自己走。
还在嘲讽他是个叛徒。
外面有脚步声,阿琅听到,那脚步踩在地上很轻,应该是会武的。
门推开的吱呀声,“伯爷这是要赶我走?”
忠勤伯声音淡淡的,“你不是怕吗?那就快点送你走,等你平复好了,再去见陛下,可别忘记给你的那些东西,要说给陛下听。”
“行啦,还是新年,府上今日设宴,多少客人在,总不能一直管你这些破烂事吧。”
“我的烂事?我是烂,要不是你们腐蚀我,我会变成这样吗?我难道不想和顾衡一样?”
“我就不想正义凛然的拒绝你们的招揽。”
有瓷器碰瓷器的声音传来,哗啦啦的。
“冤有头债有主,我看那些人,迟早会找上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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