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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小的堂口。
他的‘梦里春’也算是没白喝,这个饵也没白下。
阿琅眸光撇过萧珩手里的卷宗,被上头的字给吸引住了。
那字迹很熟悉,像一位故人所书……
她放下手中的空碗,犹豫了下,拿起小几上的金疮药。
“你还在流血,得包扎一下……”
萧珩没吭声。
双手紧握着卷宗。
阿琅站在他的身边,像宫女侍候万岁爷一样,小心地,一点点地帮他上药。
没想到,看着斯文俊雅的青年,近看之下,一身劲瘦精炼的肉露出来。
骨骼修长有力,肩宽背阔,腰身却纤细有劲,背脊笔挺,臂膀并不粗壮。
阿琅知其臂力惊人,雨雾里,他一直护着自己对敌。
真是秀色可餐。
阿琅莫名有些脸热。
她将眸光移开,赶紧埋头,给萧珩处理伤口。
同时不忘窥一下他手上的卷宗。
萧珩的伤大大小小布满了背脊。
索性,伤得都不是很深。
阿琅清洗了伤口,抹了金疮药,绑了纱布。
正当她绑纱布时,她看到那字迹熟悉的书信落款。
她身子一僵。
恰此时,萧珩突然问,“学过?”
“啊?啊!”阿琅回过神来。
在外游历,免不了磕磕碰碰,有时在荒山野地,免不了要自己包扎。
她垂下头,将纱布打了个结,用剪子将多余的给剪了。
“你懂得挺多的。”萧珩道。
阿琅没抬眼,“郡王不是查过我么?定然知道我之前是如何生活的,又有何奇怪……”
萧珩眉梢微抬,这是被怼了么?
再抬头去看着她,见她神情怔忪悲伤。
“我是查了你,不过是职责所在。”萧珩这句话语调平平,像是陈述,又像是解释。
阿琅点点头。
她知道萧珩误会了。
她悲伤的不是他查她的事情。
而是那位故人的书信!
书信上所书,这位故人让凌琅阁的人查顾石泽和顾苒。
查探二人的来历,去南方的目的,并言明,若有异,诛之……
顾石泽和顾苒,这是她和养父在南方游历时,用过的化名。
那位故人……
阿琅仰头,眨了眨眼睛。
原来一切糖衣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真相。
诛之……她心头重复,再重复。
可笑,她竟然还徒劳地在心里鼓劲,只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就去南方找他。
再也不和他分开。
故人书信上所用之语气,看来和凌琅阁关系匪浅。
想到这,阿琅心里一片空荡,眼眶不禁微热,一滴清泪滴落在手背上。
萧珩握着卷宗的手一顿,看着泪如雨下的阿琅。
片刻,低下头,用帕子将那手背上的泪擦去。
一滴滴,一下下。
“一会本……我送你回去,不会让你有半点被人诟病的地方。”
“今日,是我欠了你一次,往后,但有吩咐,莫敢不从……”
他顿了顿,又道,
“你不是别人口中所谓的‘村姑’,你比很多人,都要了不起。”
阿琅抬眸,就听他继续道,
“马车里已经备好安神的汤药,用暖壶温着,入睡前一定要喝了,可记住了?”
阿琅不知道自己这一通眼泪所为何来。
她不知该感谢还是该怪清河郡王。
如果不是他,想来她可能会知道这封书信所在,可那已是许久许久之后。
听着萧珩的话,点着头,却没能说出话来。
萧珩叹了口气。
小姑娘,怎么这么麻烦……
雨已经停了,出了土胚房,外头的血迹已经被冲刷干净。
只余鼻尖缕缕泥土的腥味。
好似之前那场恶战,根本就不存在过。
日落月深时,一队精兵,拱卫着一辆马车通过城门,入了城,最终停留在裕王府的后角门。
裕王妃,萧令昕站在门口,像是在专门等着接她,一同的还有一个穿着蟒袍的男子。
想来是裕王了。
果然,马车刚停下。
裕王妃亲自上前,站在马车前伸手去扶阿琅,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从她的这句话,以及她的眼神,阿琅知道,裕王府的人知道事情的经过了。
“对不起,阿琅,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独自去更衣的。”
萧令昕眼眶红红的,愧疚无比。
萧珩朝裕王妃颔首,和裕王去了一旁,小声的说着什么。
片刻后,萧珩过来,语气温和,
“婶娘,她就交给你了。”
裕王妃失笑叹气,“不用你说,我会安排好的。”
萧珩看了阿琅一眼,未再言语,示意裕王妃等回前头去。
等到他们走后,他的神情忽而变得十分冷漠。
一边上马,一边命令,
“那些人后退的路线是否查清?换马,杀过去!”
裕王妃安排的确实妥当,阿琅的那身衣裳被带了回来,烘干,熨烫,重新换上。
又安排了身边贴身嬷嬷曹嬷嬷,送阿琅回府。
且说婉妤在席上的遭遇并不是很愉快。
这一行的目的没实现,反而被裕王妃和萧令昕这对祖孙联手给排揎了。
阿琅不过去更衣,迟迟不回。
有人忍不住道,“你这姐姐也太……”
到底是大家小姐,不好背后道人是非,说一半留一半。
可她在外一向是端庄温和的好模样,自是要端方为阿琅解释,
“想来是被王府的景色给迷住了呢。我们又散得这样早。”
宝珠郡主看她的目光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你呀,你的心肠也太好了,我瞧着你那姐姐可是个有心机的,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好哟……”
今日席上,她们这一群姑娘,哪个不是被噎住了,以后更不敢明面上对她做些不好的事情。
婉妤感叹,
“到底姐姐刚归家,总有许多不懂的地方,我是妹妹,又一直在家,总是要多担待些的。”
宝珠不免叹气。
最后,是裕王妃身边的嬷嬷来告知老太太和婉妤,她要留阿琅在府里多说一会话。
等到晚些再送她回去。
老太太心头只觉得五内俱焚。
这个贱人,她是有备而来……
婉妤手指紧紧的攥着绢帕,因为用力过度,骨节发青。
难不成,顾云琅真的攀上贵人了?
一个乡下丫头,就这么厉害?
才几天?就勾搭上了裕王妃!
好一会,她才努力平复下心情。
晚间,曹嬷嬷不仅将阿琅送回去,还一同去拜见老太太。
婉妤也在场,她敏锐的发现,阿琅好像有些不一样……
“王妃本想亲自送阿琅姑娘回府,可后来宫中贵人相召,实再抽不出时间,就托我送她回来,顺便送些老太太用得着的补品。”
“望您身体康健。”
曹嬷嬷客气的和老太太寒暄。
老太太笑得开怀,“王妃客气了,不过陪着说几句话,哪里值当这些好东西。”
只是她看向阿琅的表情却是冷了下。
曹嬷嬷又同老太太说了好一会话,句句离不开对阿琅的赞叹,随后这才告辞离开。
等她的身影完全不见,估摸着该是彻底离开侯府了。
老太太桌子拍的啪啪响,跟只被激怒的老母鸡,指着阿琅破口大骂。
“顾云琅,你知不知廉耻?规矩?”
“你以为你得了裕王府的亲眼,就不将府里的人放在眼里了?”
“来人,取家法来!”
话音一落,门帘掀开,只见一个婆子抱着碗口粗的棍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