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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老熟人,好久不见的司空家大小姐,司空夏。
还是那么冒冒失失大大咧咧。
她认识司空夏,司空夏自然是认不出她,朝她道:“你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不过,你的眉眼,又让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司空夏说着,打量着妙星冷,仔细回忆了一番,发现脑海中确实搜不到这么一副容貌。
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吧,却莫名觉得看着顺眼。
妙星冷道:“我也不认识你,你是哪家的?”
“我是司空家的大小姐,司空夏。”
“我是护国公的独女,白星。”
“你就是护国公的女儿?”司空夏微讶,瞥了一眼妙星冷身边的白湖幺,“难道这位就是护国公?”
“不错。”白湖幺道,“司空姑娘,你父亲应该认得我。”
“那肯定认得啊,家父在我面前夸奖过您老……啊不对,您不老,失礼失礼,家父看上去可比你老太多了。”
此话一出,妙星冷有些忍俊不禁,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橘子,掰下了一瓣递给司空夏,“来,吃片橘子,很甜。”
司空夏见此,也没多思考,抓过来就吃,咬下的那一瞬间,瞪大了眼,下一刻便立即呸了出来。
“你骗我,酸得要死,你还说甜!”
“因为我自己被酸过了啊,就想骗别人吃,让别人也感受感受。”
“……”
“你也可以骗别人啊。”妙星冷说着,又掰下了两片给她,“你也拿去骗人吧,这样心里就爽快了。”
“有道理,我被你耍了,我也要耍别人出气。”司空夏接过了橘子,“咱们回头见。”
“一看就是个没心机的丫头。”白湖幺悠然道,“走吧阿星,卓离郁就在前边的亭子里。”
妙星冷闻言,抬起头,果真看到远处亭子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要走过去,却听见身后响起熟悉的男声——
“阿星?师兄!”
妙星冷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了。
下一刻,余光就瞥见一道影子闪过,吴银站在了他们面前,“你们两个,跑了一整年不见踪影,一回来就让我大吃一惊。”
说到这,他斜睨了一眼白湖幺,“师兄,你可从来都没跟我说过,阿星是你的女儿,你连我都瞒着。”
白湖幺闻言,气定神闲道:“我不觉得你是个能藏得住话的,只要是我想守住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除非我亲自揭穿。”
“师叔,小事而已,别计较了,来,吃片橘子。”
妙星冷顺手递给了他一片。
“阿星,你终于不画那么丑的妆了,原来的模样可真漂亮,我早就想见见你的真面目了。”吴银笑着打量妙星冷,毫无防备地接过她递来的橘子,吃下去时,额头上的筋抽动了一下。
他看见妙星冷眸底的笑意,心中明白自己是被耍了,不愿意做出太难看的表情,便强装镇定,把橘子咽了下去,道了一句:“这橘子不错。”
同一时,正好有人走近,是专程过来问候白湖幺的赵老将军。
吴银伸手扯了一片妙星冷手中的橘子。
“哎呀,老将军,您来的正好,这橘子实在是太好吃了,清甜可口,也不知道是谁家地里种出来的,快尝尝。”
妙星冷见他反应极快,就知道这家伙是上当了不甘心,也要骗着别人上当一回。
赵老将军也并没有起疑,只以为是晚辈好心,吃下去的那一刻,立刻脸色一变,抡起了拳头。
“你这个小子!敢耍我啊你!”
吴银连忙跑开了。
骗人上当了之后,自然心情舒畅。
妙星冷朗声一笑,“老狐狸,这个游戏还挺有意思,一个骗一个的,看来大家都不甘心被骗啊。”
“上当受骗不甘心,这是人之常情。”
妙星冷望着自己手中的橘子,被分得只剩下最后三片了。
前方,卓离郁正站在凉亭里,倚靠着柱子,一抬头也看见了她,眉眼含笑弯起。
妙星冷走上前去。
“阿星,今天穿得这么好看。”卓离郁打量着她,“你这一身衣裳,跟我可真配,你故意这么穿的吗?”
“是啊,让其他人看看你我二人是多么郎才女貌。”妙星冷一边笑着,一边递给他一片橘子,“很甜,尝尝。”
看似随意的举止,让卓离郁没有防备,接过橘子便吃了。
咬下的那一刻,极酸的汁液席卷过舌尖。
他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望着她手里仅剩的两片橘子,再看她目光中的玩味,不禁淡淡一笑。
“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吃了这橘子还能笑得出来的。”妙星冷注视着他的脸庞,“笑什么呀?”
外人看到他这样,不知内情的还以为这橘子多好吃。
不是强颜欢笑,而是非常自然的浅笑。
“阿星,我知道你在戏弄我。”卓离郁道,“只要是你给的,无论酸甜苦辣我都能接受。”
说话的同时,把她手里剩下的两片橘子也拿走了。
听着他一语双关的回答,妙星冷有些怔然。
他所指的,不仅仅是食物吧,还有生活。
望着他手里的两片橘子,她也伸手扯下了一片,“平分吧,既然要做夫妻,酸甜苦辣都该分享。”
再一次吃下酸橘子,与第一次吃下时的感觉截然不同。
第一次是被老狐狸骗着吃的,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骗了司空夏和吴银之后,心情莫名舒畅。
这一次主动吃下去,竟然也不觉得难吃。
这大概就是主动和被动的差距吧。
坦然面对,和被人耍的感觉,天差地别。
不得不承认,骗了这么多人,卓离郁的反应,是让她最有感触的。
才这么想着,就听见白湖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殿下,借一步说话。阿星别跟过来。”
妙星冷闻言,心中自然有些好奇老狐狸要和卓离郁说什么,可他既然说了别过去,那她便不去。
卓离郁被白湖幺带到僻静的地方去说话。
妙星冷便坐在凉亭的长椅上,随意打量着四周。
周围的人不少,她能明显感觉到,有些年轻女子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不善。
她心里自然有数。
有人羡慕她,有人对她不满,毕竟她是一个突然冒出来就夺走齐王妃位置的人,在今天之前,所有人都不认识她。
在名门贵女的这个圈子里,她没有朋友。其他贵女都是三五成群,都有各自的小群体,唯独她,就一个人。
都说她靠爹,大概是觉得她运气好会投胎,做护国公的独女,何等幸运。
她们哪里想得到,就算她不靠爹,想做齐王妃,也只需要点个头。
卓离郁喜欢她,想娶她,和她爹有什么关系。
“白姑娘。”有一名丫鬟模样的女子踏进了凉亭内,朝着她道,“我们郡主有请。”
妙星冷望着眼前的女子,“哪个郡主?”
“如画郡主。”
“哦。”妙星冷悠悠开口,“想跟我说话,为何自己不过来,还得我过去她那边?”
丫鬟怔了怔,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
郡主请她过去,她耍什么大小姐脾气,真以为身为护国公的女儿就有多么了不起了。
但这话也就只敢在心里腹诽,不敢嘴上说出来。
“白姑娘,我们郡主和其他几位小姐坐着聊天,偶然间提起你,其他几位小姐说,从来没见过白姑娘,郡主就派我来请您过去,跟大家见见面聊聊天,您看,她们那边好几位,您这边就一位,自然是您过去见她们了。”
“这样啊,好吧。”妙星冷站起了身,“带路。”
身后不远处,卓离郁眼见着妙星冷离开了凉亭,转头看白湖幺,“岳父大人,你叫我过来要说什么?阿星被人叫走了,那丫鬟是严如画身边贴身伺候的,说不定那严如画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
“我知道。”白湖幺轻挑了一下眉头,“我们要是不走开,怎么让她的鬼主意得以施行?你大概不知道,我们走来的这一路,阿星被多少不善的目光注视着,今日来此的,除了个别老熟人之外,没有一个人认识阿星,她提前占了齐王妃的位置,有多少人不甘心?有些人以为自己比得过阿星,只是没有我这样的父亲,我不能让阿星活在我的光环之下。”
“所以,你叫我和你一起离开,就是为了让她落单,让某些小人有机会去攻击她。”
“是啊,只要我跟你在她身边,暗中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不敢冒出头,严如画忌惮我们,所以,只有当我们离开,阿星落单,严如画才敢出手啊。她太小看阿星了,应该让她跟阿星过过招。”
卓离郁眉头微蹙,“荣郡王府那两兄妹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想出了什么阴损的招,让阿星有危险……”
“放心吧,会有人暗中看着的。”白湖幺笑了笑,“可别以为我回朝不久,就没有势力了,朝堂上有多少人欠过我的人情,你可能不知道,赵老将军欠下我的救命之恩,还有司空家,司空老头被我治好过疑难杂症,还有吴家、王家、上官家、周家,要么欠着人情,要么被我抓着把柄,这宴会之上,能为我所用的人太多了。”
卓离郁闻言,斜睨了他一眼,“我在想,如果你没有隐退十几年,你现在的权力不知得有多大了。”
“贤婿,是怕我有野心吗?不,我从来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但我是一个求胜心切的人,我这辈子打的胜仗不计其数,吃的败仗屈指可数。权利对我来说,太大反而是一种束缚,不能太随心所欲,我可不会效仿那些史官笔下的权臣,落下一个功高震主死无全尸的下场。”
“阿星那倔强又争强好胜的性格,都是让你给教出来的。”
“不是挺好的嘛?我想让她活得比男人还出色,我不要她做一个相夫教子、贤良淑德的女子,三从四德全是笑话,她从小就是被我当成男孩子教的,喝酒赌钱打架样样精通,只能她欺负人,不能被人欺负。”
白湖幺说到这儿,有些似笑非笑地看了卓离郁一眼,“说实话,这么多皇子当中,也就只有你配得上阿星了,难得你这么喜欢她,我可以暂时放心让她跟着你。”
“为何只是暂时放心?”
卓离郁望着白湖幺,几句话的交谈,让他意识到,此人的能耐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我从不相信一个人的心可以永恒不变。”白湖幺道,“所以,我一直在阿星耳边反复强调,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包括你。”
“老白,原本我还想礼让你几分,可你这么说,我就想跟你动手了。”
“你有本事就让她自己卸下防备,打我又有什么用呢?阿星是我的独女,跟我最亲,我不会把对待她的关心分给别人,可你与她,没有血缘上的羁绊,一旦变心,你就没有任何价值了,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真的要娶她?我可以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
“你问的这是什么废话?有什么可反悔的?”
“年轻人,把感情想得太简单了,你还没有得到她,所以你百般珍惜,一旦得手,朝夕相处,时间一长就失去了新鲜感,过个十年八年的,早就没有这个时候的热情了,到时候,恐怕就要朝三暮四,再寻新欢……”
白湖幺的话音还未落下,卓离郁已经揪起了他的衣领。
“你把我幻想成那些凡夫俗子,分明就是在轻贱我对阿星的一片赤诚,你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不得不让我认为,你曾被人抛弃过。”
“放手。”白湖幺面无表情,眉眼间浮现出隐忍,“还没有几个人敢这样揪着我的衣领子,你说自己不是凡夫俗子,那我很期待,你要怎么证明给我和阿星看。”
卓离郁松开了他,“你可以告诉阿星,要是哪一日我变心了,可以把我的心挖出来,为了公平起见,如果阿星敢背着我与其他男子有私情,我也要她生不如死。”
白湖幺眼眸一眯,“你敢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
“有什么不敢的,你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年轻人,你是在挑衅我。”
卓离郁已经懒得理会他。
一个偏激又顽固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历经痛苦的人,否则哪至于如此凉薄。
……
妙星冷被带着到了一处鱼池边上,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之中的严如画。
严如画正在和其他贵女们说话,眼见着妙星冷出现,连忙起了身,“哟,白姑娘来了。”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抬头打量着妙星冷。
“这就是白姑娘啊,果真容貌绝顶,气质不俗。”
“白姑娘是护国公的独女,听闻护国公是个文武全才,白姑娘想必也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吧?”
“我真的好羡慕白姑娘呢,有护国公这样的父亲,哪像我啊,家里兄弟姐妹五人,父亲的宠爱全给了最小的弟弟,何时为我精打细算过。”
妙星冷听到这里,看向了说话之人。
说话之人,是一名楚楚动人的粉衣女子。
又在间接说自己拼爹了。
这些女子说的话,从字面上来看都不难听,都是夸奖或者羡慕,却又带着试探和暗讽。
应该有几个是对卓离郁有爱慕之情的,不满于自己占了先机。
烟花盛会是一场变相的选妃宴,老狐狸在烟花盛会之前讨要赐婚圣旨的做法,的确很容易引起诸多不满,就好比一场考试,有了内定的第一名似的,有失公平。
面对众人的问候,妙星冷展露一抹友好的笑颜。
“多谢大家的称赞,我也一直很感激,我有一个年轻英俊、风姿卓绝,受人景仰、作为国之栋梁的父亲,他总是喜欢为我精打细算,对我关怀备至,事事以我为先,他说,这才是一个父亲该有的模样。”
严如画闻言,磨了磨牙。
她是真听不出来讽刺吗?还在那一个劲的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