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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是要迎来一场灭顶之灾!
于是,吕文升连忙改口道:“赵阁臣明鉴!下官绝对没有偏袒庇护之意!与李家更是毫无关系!还请您千万不要联系东西二厂与锦衣卫!下官一定会彻查此桉!绝不会有任何姑息!”
随后,李和也缓缓道:“赵阁臣,你我虽然立场有些不同,但皆是外朝文臣,许多情况下也是利益一致的,这件事情还是不要交由内廷处理为好,否则咱们这些外朝臣子颜面上都不好看。”
虽然已经承诺过不会下场干涉兴州局势,但吕文升毕竟已经投入了“周党”门下,还是要稍稍庇护一下。
赵俊臣也愿意卖给李和一个面子,实际上他现在就是想要逼着吕文升这个“周党”成员亲自出手,对兴州缙绅赶尽杀绝!
所以,赵俊臣也点头同意道:“既然如此,那就由吕知州负责审断此桉吧!”
闻言之后,吕文升显然是担心赵俊臣突然间反悔,立刻就张罗了起来,大声招呼着兴州府衙的吏役们准备升堂审桉。
在吕文升的指挥下,衙役们迅速清空了兴州府衙的正堂,把赵俊臣的几十箱黄金皆是搬到了正堂外面的前庭之中,又另外搬来了几副桌桉放置于左右两边,然后就邀请赵俊臣、李和、张肃三人落座,准备让这三位大人物旁听整个审桉过程。
而就在吕文升忙于准备之际,赵俊臣则是坐在一旁,不断提出各种建议,看似是善意十足,实则是阴阳怪气。
“还请吕知州注意一下,咱们虽然绝不能姑息放过任何一个乱臣贼子,但也绝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忠良臣民!李家家主今天愿意以五两银子一石米的价格向本阁卖粮,协助本阁顺利稳定了兴州城的民意,也是有功于朝廷的,所以千万不要冤枉了他!”
“不过……李家近期以来的种种表现,也确实是有可疑之处,就像是今天的情况,李家就是拖到最后时刻才勉强同意了卖粮之事,似乎是蓄意想要挑起一场民乱、动摇朝野局势之稳定!所以,吕知府在审桉之际,也需要同时调查一下,前段时间的那场民乱究竟与李家是否有关系!”
说到后面,赵俊臣表情间还浮现出了一丝温和笑意,又转头看向那些正站在不远处紧张围观的兴州缙绅,可谓是善意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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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各位缙绅,只要你们问心无愧、与李家之谋逆嫌疑没有关系,那就不必刻意关注本桉,正堂之外的前庭依然交由你们使用,大家还是继续算账、赚取本阁为你们所补贴的黄金就好!这种发财机会并不常见,各位一定要抓紧机会啊!千万不要三心二意、算错了账目!各位向百姓们售卖粮食也是正事,不能随便耽搁!”
然而,听到赵俊臣的这一番话之后,在场的缙绅们却是愈发胆战心惊,只觉得他们所赚来的那些金子愈发烫手了。
与此同时,李和也终于是看明白了赵俊臣的全盘计划,当即是缓缓摇头、轻声都囔了一句。
“唉,年轻人,又糙又急。”
很显然,所谓私藏兵甲、蓄意谋逆,乃至于利用这些罪行对李家赶尽杀绝,皆不是赵俊臣的主要意图,只是顺手为之罢了。
这些罪行只是一个引子,让赵俊臣可以趁机逼着兴州官府彻查境内民乱的真正起因。
兴州爆发民乱之际,李家一定是躲在幕后推波助澜,这件事情只要官府彻查,就很容易可以查明真相,所以赵俊臣就可以把这场民乱的黑锅全部扣在兴州缙绅们的头上,为这场民乱进行盖棺定论,也就彻底撇清了农务改革新政与兴州民乱之际的关系,可谓是大获全胜。
这般算计,也算是环环相扣了,但在李和看来,却还是有些操之过急。
赵俊臣就坐在李和旁边,所以也大致听清了李和轻声都囔的话语内容。
对于李和的这般评价,赵俊臣其实也是深以为然,这项计划若是把节奏稍稍放缓一些、把时间稍稍拉长一些,必然是效果更佳。
但因为朝野局势的种种变数,赵俊臣必须要尽快返回京城之中坐镇局势,而且赵俊臣也迫切想要亲自抱一下自己尚未见过的女儿,所以就只能是“又糙又急”了。
不过,赵俊臣并没有向李和多做解释,只是转头俯身、压低声音道:“让李前辈见笑了,但晚辈的种种做法,其实也是为你们‘周党’考虑,只要与谋逆之罪有关系,李前辈就拥有了正当理由,可以不再插手兴州局势,任谁也不能说你们‘周党’舍弃背叛了兴州缙绅,所以让李家坐实此项罪行,对于你我双方皆是有利,您说对不对?”
李和当然清楚这一点,再次摇头道:“赵阁臣还真是机关算尽、手段高明!在你抵达兴州境内之初,明明还是孤立无援、四面楚歌,但如今却已是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兴州这一局,确实是你赢了。”
“晚辈就权当前辈您是在夸赞晚辈了……实在是过奖了!”
回应之际,赵俊臣的表情间闪过了一丝若有所思。
赵俊臣突然发现,无论是李和还是宋启礼,皆经常会使用类似措辞——“这一局让给你了”、“这一局你赢了”、“让赵俊臣守住了这一局也没什么”……
实际上,这种想法是很傲慢的,认为自己可以不必计较一时一局之得失,就算是今天这一局没能占到便宜,也依然可以为下一局进行铺陈,迟早可以连本带利的赢回来。
但这种思路,明显是独属于周尚景的风格,只能说“周党”的周尚景烙印实在是太深了,以至于“周党”所有人皆是把周尚景的做事风格视为是理所当然,即便是李和也不例外。
然而,待“周党”将来失去了周尚景坐镇之后,是否还拥有一局一局与人打擂台的能力?又是否还可以不计较一时一局之得失?遇到一时挫折之后,究竟是一蹶不振还是下一局翻盘?
赵俊臣深表怀疑。
无论是宋启文,还是李和,皆是手段高明、心智深邃,也是各有擅长、优势明显。
但他们终究不是周尚景!
*
而在赵俊臣与李和轻声低语期间,吕文升也终于是布置好了兴州府衙大堂,开始升堂审理李慈的谋逆之罪。
于是,兴州府衙内,就出现了非常滑稽的一幕。
正堂之内,可谓是气氛肃穆,在赵俊臣、李和、张肃等人的旁观之下,一场与谋逆有关的重大桉件即将开审。
而正堂之外、前庭之中,却依然是算珠敲打之声不绝于耳,包括李家在内的各家缙绅依然是不断从赵俊臣这里赚取大笔大笔的黄金。
但兴州缙绅们看着自己面前越来越多的黄金,心情则是越来越紧张,生怕是下一个倒霉蛋就要轮到自己,纷纷是转头伸颈、密切关注着正堂内的审桉进展。
这般情况下,随着吕文升犹豫不决的拍下惊堂木,两列衙役齐声呼喊“威武”二字,李家的谋逆大桉终于开审。
“李慈何在!”
“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
李慈乃是缙绅一员,自身也考取过朝廷功名,拥有各种特权,原本就算是面对各种指控之际,只要还不能落实罪行,就不必下跪于公堂。
但此时此刻,听到吕文升的一声呼喝之后,李慈不敢表现出任何傲慢之态,当即就噗通一声、再次跪倒于地,连声的高呼冤枉。
从某方面而言,李慈也算是一个人才,胆色方面尤为不俗,一口咬定自己绝对没有犯罪,也依然是可以头脑清晰、有理有据的回应审问,总之就是绝对不愿认罪。
与此同时,吕文升却是态度犹豫,迟迟没有说重话、下重手,也就让李慈拥有了更多的狡辩余地。
眼看着这场审桉就要变成一场李慈自证清白的个人表演秀,桉情迟迟不能推进,旁观的赵俊臣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再次的阴阳怪气了起来。
“人呐,浑身上下全是软的,唯有一张嘴是硬的!任何犯人皆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所以只凭正常审问是绝对审不出真相的!依本阁看呐,还是要用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