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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念竹第一次见付光宇的时候,已经是她到上海的第二年。
来上海后她先后找过几份工作、搬过几次家。她曾在深夜的大街游荡过,也在外滩对着东方明珠汹涌地哭过。她开始渐渐体会到人心在利益驱使下的冷漠,或者说一个彻夜灯火的城市透顶的真实。
不过她始终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她不断地倔强着,主动选择工作,利用个人时间去学习更多技能。
终于在一天撞上刚刚建立企业正准备招聘的现公司老板。
老板是个年轻人,招人不看资历长短,只求想法新颖。
于是杨念竹就误打误撞,成了这家公司为数不多的员工之一。
初见付光宇是在一个酒会上,上海各界皆有出席,她不擅长社交,本是不喜欢来这嘈杂压抑又高级的地方的,每每到人多的地方她就不自在。
但老板执意要带她去见见各界的名流,说是为以后的工作积累人脉。
她低声嘟嚷:“不就想借员工的美色来吸引合作投资嘛!”
梁科侧身上下打量杨念竹几眼,不屑地转过头。
“就你那也叫美色?用你还不如我自己上场。”
“……”
梁科确实生得温文尔雅,但那只是表面,作为一个被地主阶级压榨了大半年的底层员工而言,梁科在杨念竹的眼中就是一个万恶的的资本家。
酒会很热闹,人们推杯换盏、聚首议论。梁科也没跟她叮嘱几句就抛下她去别人跟前攀谈了。
他们公司刚成立,自然亟需各处交涉宣传找寻投资商。
杨念竹在长长的餐桌边一边佯装优雅地拿着高脚杯一边用隐晦的眼神打量宴会上的各种人物的衣着、谈吐。这大厅中大多是稍有地位的中年企业家,她除了梁科谁也不认识,但也不愿主动去别人跟前搭话,只有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摆动手中的酒杯。
付光宇就这样闯进了杨念竹游离且毫无防备的目光中。
他在宴会正热闹的时候推门而入,人们都在举杯交谈,只有眼神四处飘忽的杨念竹,一眼就注意到他。
他的身形很高大,以杨念竹在脑中的知识找到一个词来形容,是叫衣冠楚楚。他上身一件纯白衬衫、下身一条黑色西装长裤,黑色皮鞋被擦得透亮。每一寸布料在他身上都完美地呈现出来,衬出他的高大伟岸。
在一群身着厚重西服满是中年人的背景映衬下,付光宇在杨念竹的眼中倒添了几分清新脱俗的少年感。
“哟!是付家小少爷来啦!”四五个中年人围成的圈子中,有人叫住了他。
他大步走到人群跟前,人们自觉把位置让开了几分。
“抱歉,兄长正巧被工作拖住未能及时赶到现场,光宇只好前来代为主持这开业酒会,这里小辈有什么不周到的,还望各位多多指点。”
“诶,小少爷这是说的什么话!两位都是叱咤上海商界的风云人物,且都是足以代表整个付氏的付家公子,无论哪位前来主持这开业仪式,自然都是当之无愧的。”
“玄叔,您这可真是高抬我了,光宇刚回国,还未作出什么成绩,风云人物这称呼还真是受之有愧啊!”
“哈哈哈,小少爷这是谦虚了……”
杨念竹虽然没见过付光宇,但关于他的传闻,自己还是听过不少。
付光宇,上海名声赫赫几大家族中付氏的二公子、付氏企业执行董事付东秦的亲弟弟,这种家世里的贵公子,向来便是生在金字塔的顶端。不过他却无意继承家族主营产业。大学期间选择去德国留学深造,留学归来后也只接手了一家付氏名下的小公司。
可纵使是小公司也挡不住他自小耳濡目染身受的才华,不到三个月,那家公司盈利就创了历史新高,付家二公子的名号也因此在上海商界打响。
杨念竹站在人群中,看着台上的付光宇握着话筒侃侃而谈,举止大方、言辞幽默且得体。
她想:这就是差距吧!
用金钱和爱,一点点垒起来的差距。
有人觉得金钱很俗气,那是因为他们自小生在朱门绣户。
有人觉得爱很廉价,那是因为他们对此满不在乎。
而大多数,都只是平凡人,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需要金钱来维持生活,也需要用能够获得的爱来点缀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