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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染霜,镜鸾沉彩,终于我与风烟俱静,只是我这里,四十七年未出尘了,阁中无人,因此从未有人问起我如何得绝世容颜,为何衰哀于此。
我从前便没有女儿家的胭脂水粉,珠钗翠石,也未穿得绫罗绸缎,祖母驾鹤后,只留下一本绪言谱,一丈络纱和一尺摇铃,祖姓姬,祖母为我求名舒而非姝,希望我免去女儿家的祸患,因此,我起初的容貌并非如这般。
十六岁那年,我成了南川年纪最小却最受敬重的玄机师,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祖母留给我的绪言谱发挥的作用,绪言谱起初是空白的,当我过了十四岁生辰时,谱上便突然显现出文字,我便按照绪言谱上的文字或心经去炼化一层玄关,可得治国策,救国良药,警示令,祸事则秉于王上,喜事则布于百姓,上到家国大事战祸福兮,下到王公贵族嫁娶事宜,没有用不到玄机师的地方,所以我便也是早早的入了这红尘樊笼,没有人能救我出去,我亦不能自救。
祖母是九州大陆第一位德高望重的玄机师,具体的机缘和来历,我也不甚清楚,数十年前,祖母曾经与南川的老王爷做过一场交易,赌一赌这未来九州大陆的王。
也是老王爷给了祖母容身之处,在那个年代,玄机师是不为各国所接受的,那个时候的人们虽说信奉天意,可却不信能有人扭转天意,所以祖母的异能则不是什么福气,而是祸事,北鹄、西楮、东姚更是想合力除掉这个怪力乱神的祸端。
祖母就许给了当时还是世子的老王爷,一个盛世江山的蓝图,老王爷虽说是将信将疑,但是到底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可是老王爷居然在祖母驾鹤前,先行西游,老王爷临走前,把我托付给了祖母。
从前姬舒不是姬舒,而今的姬舒,才是姬舒。
说的好听一点是托付,说的不好听,就只是监视罢了。好在我的童年没有家仇国恨,也算是圆满的美事一桩,我还有个玩伴,亦或者说是我的婢女,名唤雪荼。
“舒姐姐!”
我猛然惊醒,这个声音,从我心底将正在打坐的我从意识之中抽离出来,手心上渗出的冷汗已经将琉璃珠的线引子浸湿了,我想下床走走,走到门口才发现,向左一步是雪山之巅,向右一步是火焰魔窟。
我扶着门框轻轻叹了口气,现如今的我,只不过是活在我的意识之境里,我的肉身这许多年过去了,早已不知所踪。可我不能走出这虚幻之境,否自我就会形神俱灭。
可是如果我消失了,这世上就没有了姬舒,没有了玄机师的魂,没有了世人所信奉的信仰,没有了我的南川郡主。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不甘心。
与我而言,百年之后的九州大劫,正是我重现于世的大好时机,我不要祖母平白做了言而无信之人,老王爷看不到的盛世河山,我便许给南川郡主吧。只有她才是我在弥留之际唯一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