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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又喝了会茶,罗娟夫妇告辞。江风歪在沙发上迷糊,听到杨柳在和静静说话:呀,你哪里拿的这么多钱!睁开眼一看,静静手里拿着一摞百元大钞,正往妈妈手里塞,说妈妈,给你买花衣服,买香香。
江风一激灵,坐了起来,问杨柳说,怎么回事?
杨柳一脸惊诧,说,我也不知道静静从哪里拿的。
静静嘻嘻笑着说,在这里,好多钱,好多钱。
说着,从茶几下拉出一个纸袋子来。江风抢过来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码这半袋子红艳艳的钞票,散发着油墨的清香。估量了一下,应该是20万。想起李儒说的建设大厦干股的话,必定是他带来的。
示意杨柳拿着钱到了卧室。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当着孩子们的面好。杨柳紧张的不行,说哎呀,这怎么行,我得赶紧给罗娟打电话,让她回来取走,她怎么这样啊。
江风说,今天晚了,估计罗娟他们也到家了,明天再说吧。
杨柳说不行,这钱放在咱家我睡不着。说着,拿出手机就拨通了罗娟的电话,不客气地说罗娟你怎么弄这事啊,快回来把钱拿走!
罗娟起初还装迷糊,说什么钱啊,我不知道啊。杨柳真的生气了,厉声说罗娟,你要是还想和我做姐妹,就乖乖的过来取钱,否则明天我给你送到班上,以后你再别和我说一句话!
那边的罗娟好半天没说话,可能是在和李儒商量。过了会说,好好,杨柳我听你的,我马上过去。
江风在一边劝杨柳说,人家也是好意,别发那么大火啊。
杨柳却说,他们这是在害你呢,我可不想再看着你有什么闪失。
江风说,能有什么闪失。
结果是罗娟夫妇在杨柳的威逼下,回来把钱取走了。第二天下午下班,李儒打电话给江风,说是在洛北路飞虹桥头等他,“给杨柳买了山些山栗子,你帮她带回去吧”。
李儒在电话里这样说。江风想到了什么,答应说,好,我等会过去。等到天色暗了点,开车到飞虹桥头,果然看到李儒的凯迪拉克停在那里。江风也没下车,在车里把后备厢打开,李儒把栗子放在后备厢里,就挥手上车走了。江风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打开后备厢取出装栗子的袋子,只扒拉了一下,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油墨味。心想李儒这个人,还真是有心计。这个钱,神不知鬼不觉,应该没问题的。
公示期间加上周末虽然只有九天时间,但江风还是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盼望着日历能够赶快翻过去,最好是一天翻两页三页。祝贺的电话每天都有,并且每天都能接到好几个饭局邀请,但都听从了林美丽的提醒,一概拒绝。
表面上,他每天上班下班,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样子,但内心其实是很提心吊胆的,生怕组织部或者纪委一个电话把他叫过去,要他就某一问题说清楚。而许多问题,往往都是说不清楚的,越说事越大。
他在机关呆了多年,深知机关斗争的残酷性。你不提拔还没事,只要有提拔的苗头,和别人形成了竞争,就会有人操着心整理你的黑材料,极尽能事,不遗余力,甚至多么无耻下流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目的就是把你搞臭,搞下来,搞进去,搞死。
文化局的办公室主任李岩是自己大学时候的同学,在校时还是中文系系主席,组织能力很强。上个月却突然传来消息,他在自家楼上跳楼自杀了。而他自杀时,才刚刚提上文化局副局长不到两个月时间。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竞争对手为了整倒他,向检察院举报他在参与培训中心建设项目中收受了施工单位的贿赂。检察院叫了他几次,也没有对他采取什么措施,他却出人意料地在一个天刚麻麻亮的凌晨跳楼自杀了,留下了娇妻幼子。
江风在参加他的追悼会后,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把心思静下来。要是李岩不去竞争这个副局长,还老老实实地干他的办公室主任,老老实实地给别人让路,他也许就不会死的这么惨。
官场斗争并不是抽象的,它经常以血淋淋的形式表现出来,让人防不胜防。即使这样,大家还是趋之若鹜地钻入这个危机四伏的圈子里,勾心斗角,互相倾轧,乐此不疲,全不管也许有一天,自己就做了炮灰。
官场的这种现象就好比一种叫做“蝜蝂”的虫子,总喜欢背路边的石子,并且越背越大,最后把自己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