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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炜执意留在福山千户所,任何人来劝都没有用。何鼎无可奈何,他是了解这位殿下的,殿下一旦下了决心要做一件事,就绝对不会退缩。
为了不让小皇子在这里遭罪,把皇宫里朱厚炜的东西搬来才是正经。因此何鼎带着朱厚炜的亲笔信,第二天就让戚宁把他送到天津,他要赶回京师,这一次,常宽也陪他同行,顺便把四家人都搬迁过来。
登州卫指挥佥事戚宣得知这个消息后真是吓坏了,赶紧召集卫所的军官商议如何把这位爷送回去,万一这位殿下在这里出了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可商议来商议去,谁也拿不出一个好办法。
朱厚炜决定留在福山千户所,并非心血来潮,因为他对这里太熟悉了,这里是他上辈子事业腾飞的地方,是他的一块福地。八十年代刚改革开放的时候,作为最早一批个体户朱伟是幸运的,他成功的笑到了最后。
凭借着国家当时大建设市场需求旺盛的东风,他靠着勤奋和善于学习,从一个机加工的小作坊开始慢慢发展成一个颇具规模的金属加工企业,到了九十年代初,他已经有了几千万的资产,在湖北那也是鼎鼎有名的企业家。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这时候他的企业发展遇到了瓶颈,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老战友告诉他山东烟台有一家国营钢铁企业改制,问他有没有兴趣投资买下来,看了这家企业的资料,他发现这家企业虽然不大,但却是一家特种钢材厂。他顿时来了兴趣。
当地政府也非常支持他的投资,银行也给予了他很大的支持,当时正是中美蜜月期,国际上对我国的打压不像后来那么严重,朱伟在一位爱国的商人帮助下从国外购买了成套的设备和技术,专门生产船用特种钢。
这恰好填补了当时国内的空白,随着国内造船业的迅猛发展,他的财富也随之成倍增长。从那时候开始,他把烟台的福山区当做了自己的福地。
到了二十一世纪,他的企业发展成了一个集团,下辖两个材料科研所和二十多个企业,业务涉及到特种钢、金属加工、新材料、涂料化工、食品机械等等方面,他还在福山投资了一个综合农场,以种植樱桃和养殖奶牛为主。
到他退居二线的时候,他的总资产已经超过了五百亿人民币,虽然没办法跟马云比,但在国内也小有名气。
福山,多么美好的地方!他实在太熟悉这里了,他的事业在湖北起步,在山东腾飞,上辈子他在这里达到了人生的顶峰。这次流落到这里,他才发现自己无比的热爱这片热土。
冥冥之中似乎有天意,机缘巧合,一场台风把他送到福山千户所对面,他再一次来到了这块福地。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怎么可能会错过这样好的机会?回到京城又怎样,当一个混吃等死的王爷吗?不,他宁愿从零开始。
别人不知道福山的好处,他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后世的烟台市福山区几乎和福山千户所辖地相叠,这里的地下蕴含着丰富的矿藏,有铜、铅、锌、钨、钼、铁、锰等;非金属矿有水泥大理岩、花岗岩、透辉岩、玄武岩、陶土等。
铁矿储量26万吨,居全省首位,钼储量60万吨,系全国重点矿床之一。水泥大理岩4000万吨,透辉岩储量1200万吨。
其它的暂时用不上,但这里丰富的铁、钨、铜、铅、锰将给他的未来提供巨大的帮助。丰富的水泥大理岩以及陶土,可以帮助他的事业起步。
还有这里有发达的水系,福山千户所境内河流属半岛边沿水系,主要河流有:清洋河,俗称内夹河,发源于栖霞城南小灵山,境内长27公里,流域面积330平方公里;大沽夹河,俗称外夹河,发源于海阳县郭城镇牧牛山,境内长43公里,流域面积130平方公里。这两河条分别自西、南入境,流贯全境,蜿蜒于福山千户所东北,汇流入黄海。
更别说这里的沿海有个巨大的渔场,光凭着这块土地,只要科学的开发出来,养活十万人都不成问题。要知道,后世在福山区就生活着二十几万农民,而且一个比一个富裕。
第三天,当登州卫指挥佥事戚宣率领则卫所官员赶到福山时,他们看到了令人惊奇的一幕。由于福山千户群众的大力支持,两天就在大古夹河畔搭好了十几个窝棚,这里将成为临时的工坊。
第二日,从登州购买了一百石粮食首先运抵,朱厚炜在窝棚前支起大锅煮起粥,宣布干活的就可以吃一顿,于是男女老少齐上阵,开启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
第一步是重修当地的水利设施,继续搭建工棚。朱厚炜特别要求建了一个最大的窝棚,作为今后小孩和士兵识字的学堂,让千户所匠户们做了些厚木板摆成长条桌子,一个明朝版的农民工幼儿园有了雏形。
福山千户所这个新的经济开发区里,紧挨着河岸,以便有效地利用水利机械。窝棚只能作为暂时住所,朱厚炜的计划是要修成砖瓦房,外面还要加堡墙。
窝棚盖好后,朱厚炜就直接住在了这里。这让刘千户惶恐不安,再三恳请殿下回到千户所里居住,但被朱厚炜婉言谢绝。无可奈何,刘千户和康百户只好挑选了十几个青壮也住进了窝棚,保护这位任性殿下的安全。
千户所里的房子很差,里面几百户人,除了千户所衙门,居然只有三户砖房,其他都是泥胚墙的草屋,其实明代的北方大多是草屋,连京师都还有不少,即使是登州卫所也是草屋和瓦房掺杂,一旦发生火灾就会损失惨重。
所以朱厚炜打算今后全部改造成砖瓦房,他认为良好的住房条件也是荣誉感的一部分,可以让这里的人们对他有一种归宿感。
不过这还只是个规划,一切还要等到京城里正式任命的旨意下来,没有搞定自己的父皇,还只是个梦想。
……
弘治十六年十一月初一,紫禁城。
上午辰时,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三人刚到值房,就接到乾清宫通知,陛下召见他们。内阁大门出来几十步路,即是会极门。
两个腰挂乌木牌的小火者正在擦拭会极门的柱础,见几位辅臣走过来,连忙避到一边垂手恭立。
刘健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顾着和李东阳说话:“宾之,这一大早的皇上召见咱们,你说是不是粒子田税的事有了转机?皇上莫非已经想通了?“
话刚说完,恰好一股寒风迎面吹来,把刘健一部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大胡子吹得零零乱乱。就因为这部大胡子,再加上性格急躁,臣僚和宫廷中的太监背地里都喊他刘大胡子。
“唉,都十一月了,风真是越来越刺骨头。”刘健一面整理胡子,一面用他浓重的河南口音抱怨道。
“皇上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希贤兄恐怕要失望了。”身材颀长器宇凝重的李东阳,慢悠悠回答。他也有一部长须,只因用了胡夹,才不至于被风吹乱。
性格诙谐的谢迁笑眯眯的说道:“呵呵,两位大人都别瞎猜了,我敢肯定,今天皇上要谈的是私事,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于乔兄,何以见得?”刘健疑惑的问道。李东阳也转头看向谢迁。
长得白白胖胖的谢迁就像个弥勒佛,不用开口都带着三分喜气,他一捋颔下的短须,笑道:“八九不离十。昨个晚上本官值守,来的路上恰好碰到一人在宫外求见皇上,我猜今天的事八成与他有关。”
“是谁?”刘健性急问道。
“何鼎!”
“是他?他不是和二皇子在一起吗?”刘健和李东阳有些错愕,李东阳反应快问道,又补充了一句,“是他一人吗?难道说二皇子又出事了。”
“出事应该不可能,呵呵,老夫猜小皇子恐怕是不想回来了,打算留在登州了。”
“胡闹!”刘健胡子都翘起来了,气咻咻道:“皇上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跑出去就不想回了。每天这么多国家大事,皇上也真是,绑回来不就完了,还找我们干嘛?我们又不是带孩子的。”
李东阳和谢迁愕然,两人相视一眼,都闭上嘴巴没有接他的话,刘健太口不择言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蹦。这刘健啥都好,只是一张臭嘴实在太得罪人,他是当今皇上当太子时的老师,可以说是陪着皇帝成长,倒是可以摆谱,但也不能这样口无遮拦呀!所幸皇上性格宽容,从不与他计较。
刘健他脾气很臭,性格也很倔,但他从不干背后下阴招的龌龊事。他做的每件事,得罪人也好,伤自尊也罢,都是对事不对人的。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政治敌人,只有江山社稷。
许多被他骂过的人服了,许多背后骂过他的人也服了,不是因为他位高权重,而是因为他们明白:这个人见人怕的大炮仗,其实是个公正无私、襟怀坦荡的好老头儿。
而说到刘健,就不得不说到他的另外两个搭档:谢迁、李东阳。正是这两个人与刘健一起构成了大明朝历史上最具特色的一个内阁搭配,在华夏史书中留下了一段光荣的记录: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
首先是“尤侃侃”的谢迁。谢迁,字于乔,浙江余姚人,成化十一年(1475年)状元,弘治八年(1495年)以少詹事身份入阁。
有魅力,有道德,有头脑,没错,这就是阁老谢迁的光辉形象。同样是朱祐樘做太子时候的老师,如果说刘健给朱祐樘的第一印象是害怕的话,那么对于谢迁,朱祐樘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印象:喜欢。
论谋划,谢迁不如丘濬;论稳重,谢迁不如徐溥;论判断,谢迁更比刘健差得远。但身为大明帝国的内阁重臣,谢迁也有属于自己的独到本事——会说话。
所有的健全人都会说话,但不开玩笑,从古至今,无论是谈恋爱还是干工作,说话都是一门绝对的学问。说话不难,但说得对方心服口服、死心塌地却是难。说什么样的话,就能解决什么样的问题,那叫难上加难。
恰如战国时期大纵横家张仪的名言:只要舌头不烂,老子就有翻身的本钱。
谢迁,也有这个本钱。再难听的意见,放到谢迁嘴里都成了好话,不但每次都说服朱祐樘改正错误,还经常把朱祐樘感动得眼泪鼻涕一大把。这份本事,擅长做“思想工作”的马文升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经常对谢迁赞不绝口。
李东阳,字宾之,湖南茶陵人,天顺八年(1464年)进士,弘治八年(1495年)以礼部尚书身份入阁。
单看这份履历貌似没什么神奇,但事实上,早在科场登第之前,李东阳已经名满天下了。有多早?四岁。
四岁的时候,当别的小朋友还在玩儿过家家,甚至个别人还没断奶的时候,小李东阳已是满腹经纶了,不但出口成章,还能提笔写书法。请注意,不是小孩子在纸上胡写乱画,而是在雪白的宣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一尺见方的大字。
这家伙官场混得好,文化圈同样混得好,这何止是能臣或是才子,简直是脚踩政坛、文坛、画坛的三栖明星,这种人放在后世只有一个称呼:大腕。
自进入内阁以来,李东阳始终兢兢业业,事事以天下为先。尽管他没有丘濬那般看穿未来的大智慧,却在具体施政策略上远胜于这位老前辈。
丘濬《大学衍义补》中的许多内容,都被他以最为稳妥的方式实施。国家的大政方针,他都能做到精心谋划,从军事到生产再到税收,每一样工作都做到万无一失,事事做到谋而后动。
在他入阁的那些年里,国家基本上没有伤筋动骨的大改革,然而大事小情的处理、国泰民安的朝局,无不凝结着他的心血。
李东阳是个精于谋划、满肚子算盘的牛人。个性也很鲜明,那就是绵里藏针。总之,也是个不省油的灯,特别是有刘健这样的臭脾气在,想保持团结是相当难的。还好,内阁有谢迁呢。
搭档之间出了矛盾,上至掐架骂战,下至吵嘴红脸,有谢迁在中间调停,最后总能化干戈为玉帛。特别是逮谁跟谁干仗的刘健,几次和李东阳发生工作矛盾,都是谢迁出面调解,几句话说得斗争双方握手言和。
而刘健干工作得罪了人,也经常是谢迁事后和稀泥,用真诚的思想工作和高超的说话艺术,抚平对方受伤的心灵。
还是皇帝朱祐樘对此的评价最到位:谢迁很努力,大家很团结,原话是:谢公在,朝臣无隙也。
总之,如今的朝堂,刘健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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