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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袁可立的楠木棺材就停在坑道口上,只等时辰一到,民佚就把棺材抬人墓井中安放,然后再将这坑道掩土平整,葬仪就算结束。
袁枢和皇帝一行刚到坑道口楠木棺材前站定,忽听得近处什么地方传来“嗵、嗵、嗵”三声炮响,这是报告吉辰已到。本来还有些喧闹的现场,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
这墓地附近地形开阔,土阜下面的旷地上可以容纳数千人,如今已是塞得满满囤囤的。旷地四周站满了担任警戒的军士,在警戒线之外,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孝子如潮哭声震野.幡旗簇拥旌表如云:如此盛大的葬礼,睢州府的百姓,就是从上十八辈儿数下来,也没有谁开过这等眼界。除了啧啧称奇,还是啧啧称奇。
说怪也怪,却说炮响之后,本是响晴响晴的天,忽忽儿就起了乌云。袁枢抬头一看,正好有一队雨燕横过头顶,它们盘旋着,呜叫着,愈来愈强的南风将它们远远推去。破絮般的铅云越压越低,云的穹窿里,仿佛有黑厉厉的山鬼鼓翼而来。
袁枢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中忖道:“如此幽冥景象,天道不虚啊!”一语未了,早有执行官“瞠”的一声敲响铜锣,接着响亮喊起:
“恭送封君入冥宫——”
喊声一停,早有侍者将一碗还是温热的雄鸡血递到袁枢手中。本地风俗,为死者封墓之前,须得先将雄鸡血洒于墓道中,其意是祛邪,灵魂安息于此,不至于有杂神扰乱。
洒鸡血者,必定是死者的至亲之人。袁枢作为儿子,担此重任责无旁贷。他接过鸡血碗,走在楠木棺材前面,一路把鸡血洒到墓井口。当最后一滴血洒落地上,他按规矩将大磁碗猛力掷向棺盖击碎,随着这一声碎响,执事官又高声唱道:
“拜送封君——“
这声音雄壮又有些凄凉,除了皇帝以外,旷地上数千名披麻戴孝的官吏以及袁府远近亲疏各房亲戚,一下子像是暴风吹过的幼树一般,齐刷刷跪伏下去。
“一拜——”
所有白色的孝帽都贴在地上,像一团团放大了的白色菊花,一齐朝着墓道口摇曳。
“二拜——”
“拜”字余音尚在耳边缭绕,平空突然响起一声石破天惊的沉雷,接着豆粒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猛砸下来。
“三拜——”
风声、雨声,被吹拂着的旗声,被撕裂着的幡声,衬映着旷野上这一大片跪伏的白色身躯,显得是那样的肃穆、冷峻。
洒完鸡血后,袁枢退回到坑道口跪伏在地。三拜完毕,他仍长跪不起,泪水和着雨水在他英俊的面颊上流淌,楠木棺材进去后已经安置妥当.佚役们都退了出来。数十把铁铲都一同扬起,往坑道里填土。
袁可立的下葬结束了。到了晚上,皇帝在袁府跟袁枢谈话。
这座气宇轩昂的府邸,平常给人感觉是嘈杂得很,袁家父子是个喜欢热闹很随和的人,因此,家里佣役说话也是一个哈哈三个笑,一点规矩都没有。今晚上可不同了,虽然里里外外依然是灯火通明,但回廊间少有人影,就是偶尔有当差走过,也都蹑手蹑脚,生怕弄出响声来。
袁枢感受到了皇帝的威严——这威严不是那种板起面孔不苟言笑,而是举手投足慢言细语之间,一个人整个儿向外散发的那种震慑力量。
皇帝到了袁府才知道袁可立家里是很有钱的,以前心里头没有这个概念。朱由校没有评论这里的富贵,他就朝廷的政策询问袁枢的意见。
袁枢自然是捡好话讲,他盛赞朝廷的清丈田亩、摊丁入亩、士民一体当差等政策,歌颂了一下朱由校这些年的文治武功。他也不是个蠢人,知道拍马屁不能硬拍,也说了说地方官员吏治的问题。朱由校以为虎父无犬子,目前看袁枢的表现,那还是让他安心守孝三年吧!
朱由校从睢州返回京城,真可谓是晓行夜宿行旅匆匆。各地官员本来想去请名厨沿途招待皇帝,朱由校是概不理睬,直接回的京城。皇帝去为袁可立下葬送行的事惊动了朝野,对袁可立来说,这是载于史册的荣誉。孙承宗想法与他们不同,他是在想找一个机会跟陛下说自己要致仕回家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