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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很敏锐能够嗅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你……你受伤了?”她惊颤担忧道。
江天道轻轻一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上来?”
“我身上有血腥味,在等风吹散。”
她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这个人也不是个木然不懂风趣的人。
车夫消失,江天道自然做起了车夫的行当,驾着马匹赶回城中,他的目光在两边的商贩小摊上,却不知车中的女子的目光已然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
“江天道,我恨你!”
夏周国毁了夕照,毁了所有的公族,司府就是其中之一,她就要利用这把屠刀,去屠戮掉那个毁掉她一切的始作俑者——夏周皇室。
“江天道,我漂亮吗?”
“最漂亮。”
“你想娶我?”
“对。”
“好,你若是能为我报仇,我便嫁给你,做你江天道的妻子!”
那一刻江天道笑了,笑得像是一个孩子,他甚至已想好了儿女的姓名。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再赌了,一个惜命的人赌,活不长。
第二天,她没有看到他的身影,问询之下得知,这个傻子连夜去了京州。
仅为赴一句玩笑之言,只身探往龙潭虎穴。
夏辛喜欢在惊天楼游玩设宴,宴请群臣,赏夜观星。夏周国皇室十八名妖孽供奉护立身旁,每一个人都是能够独挡一面比得上百万雄兵的人物。
惊天楼十九层,寓意夏周十九州郡,寓意这一个王朝的强盛,但是就在这一天,对于夏周国这一天来说是个灾难。
夏周十八位供奉一夜之间全部殒命惊天楼,并且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击杀,正当江天道要像最后的目标拔剑之时,那个女人出现在了惊天楼上,从江州到京州上万里,她连夜奔波,路上下起了暴雨,她浑身的衣服被淋得湿透,脸色苍白,在说完一句“够了”之后,昏厥了过去。
淡淡两字,岂是十八位强者供奉能够相提并论的?
事后,夏辛秘密地处死了当日一切惊天楼上的侍卫太监,遣退了群臣返乡养老,这些老臣最后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疾病丧失了性命,无一生还。
夏辛也将惊天楼奉为人神官参星阁,自此二十五年不踏惊天楼一步,世称惊天楼之变。
史书不表此事,官民也不知此事,渐渐的只等的就是时间抚平一切。
但是恭王夏己没有想到江凌风会死在京城,他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一场名为“献舍”的局,而皇室被江家江释空当做了最重要的一枚棋子,就以夏周为棋盘,皇室与江长安为黑白棋,拿整个夏周皇室做一颗磨刀石,试问除了江家谁能够做到这一点?
江家会焕然一新,注入新的血液,不会被大时代的洪流冲散消弭,反而会迎难而上,迎接一个新的主人。
这是他们预料到的结果。
后来,她知道了,那个男人曾亲手“杀了”的孩子都留在了江府,他们过着平常人的生活,读书识字、悟道修行。
有一次,她望着这个面容深沉的男人,他消逝了平日里不正经的姿态,抬头正望着星空。
她问道:“江天道,说实话,你后悔吗?因我一句话,执剑入京州,值吗?”
他沉吟片刻,笑着说道:“我曾遇到一个棋疯子,我问他人生如何度过?”
她急忙问:“那他如何回答?”
“大闹一场,悄然离去。”
这个男人笑着,眉目间不由变得深沉道:“想做,就做了,皇帝老儿也挡不住我!”
惊天楼之变震惊盛古神州,景皇一夜之间苍老数十岁,自此不再登临惊天楼,雪夜仗剑入京州,只是一怒为红颜,正如江天道所言:“想做,就做了。”
小亭中,红竹也不在了。
司雪衣表情淡漠,嘴角却微微翘着,直到她看到了亭中江天道遗落的纸扇,纸扇已经破旧不堪,好像从她嫁入江府后不久,这扇泛黄白纸与纸上诗文便陪在了他身边。
扇上写着:“人人都说神仙好,不食尘烟不忧老,我笑仙人太无趣,怎比轻狂正年少?”
她不知多少次对这不伦不类的词句嗤之以鼻,奇怪的是她从未见过他完全打开这柄纸扇,他总爱折起一道,就在那四句打油诗后面,她曾多次想要一探究竟,却都未曾如愿,此刻,这个答案就近在咫尺。
她此刻神态竟像个偷吃糖果的少女,观瞧四下无人,急忙将纸扇捧进手中,铺陈,摊开,愣住——
“人人都说神仙好,不食尘烟不忧老,我笑仙人太无趣,怎比轻狂正年少,有吾妻一笑。”
怔了良久,她泪如雨下。
她恨死了那个男人!